稻浪因收割而急切,牧鸭少年捉着虾螃。看木船从莼叶上吱吱行过,船歌惊起翅膀。当太阳雨骤落,苍鹭扬喙闭目,像要记住一阵风,一场梦;晴时又鱼贯而上,在清河上照镜,冲云霞叫唱。 看惯了牵牛、割草、耕耙,太阳烤得我赤脚轻盈。那滋滋从脚丫冒出的,是田泥的快乐,夏收的辛勤。苍鹭舍不得清贫的故土,虽受捉弄,欲离还落,却在晚秋演字南归,留下振翅高飞的谜音。 早来的南风诚恳缜密,带来故乡苍鹭的呼声。这几年钢筋丛林深埋铜臭,像这天空狼奔豕突。有个声音总问,河边那片洁白那片眷念还在么?于是返乡,却见蚕食的稻田,切断的小河,烟囟排放着黑鼻涕虫。 就在此时,田田的荷叶清香随风传来,自不远处的荷塘。是什么一片一片冲上了天空?带着惊喜的叫声,飞来我的头顶盘旋,就像认出了多年的老友。太阳雨骤落,我热眼仰看,像记住一阵风,一场梦。 内心装满最初的风,最初的花放,譬如这群苍鹭,不考虑收成,只要订下最初的栖息,便不背弃。那些活力那些感恩还在伫立、盘旋,在荷塘在天空,等待那么多近视的死水在羞愧醒悟中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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