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行》(外三首) 余光之瞳
鸟,悄无声息返回树林之时 鱼,已潜入自己的肺腑 一个用喙一个用腮 它们的思想 只有知鱼性和识鸟音的人能懂 山叉手而立 云吞没了山 一片烟岚的背后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 在佛光里……
《风铃》
与磬的声音吻合 庙宇不需记时 在宫墙外 倾听整座城池被弥漫的身影 雪一般凝滞 含着智慧的内心 像一块冰
单调不失悦耳 化一阵风解一阵雨 借风的手势 左一下右一下 窗棂与窗棂之外的铅华 全都洗净
《庙宇》
恍如隔世的祈愿 对于参者 它是驿站 香火不需悟透 袅袅而上是为一次靠近 蝉的叫声能否解释一切 要看石径荒芜的深浅 青苔爬到心间 打坐的人坐成一株杉
每人都有一庙堂 廓开小片空地修烛台 供奉……
《致西奥多·罗特克》
整坛整坛的花 积成一堆康乃馨马鞭草大波斯菊 翻动老土如同翻动书页
温室里的不速之客 面对诗籍里的悬崖 作奢望一跳
打开扉页 蜂鸟、蝴蝶、幼蛇 完成一次语言的 低空滑翔
注:西奥多·罗特克:(1908—1963)是20世纪美国诗歌史上具有独特地位的诗人。
李哲夫诗潮流论坛精华推荐语:这是一首看似游山玩水的诗歌文字,熟悉的诗歌标题,差点误以为是唐代诗人杜牧的翻版,仔细阅读之后,方才如梦初醒,到是应了那句话:“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名言。我想诗人的推陈出新,是与杜牧《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的不一样的山与不一样的行。古人的看花赏红叶,季节深秋,而现代诗人的看山看水,还看了倦鸟飞回的“喙”以及鱼翔浅底的“鳞”的思想:“鸟,悄无声息返回树林之时/鱼,已潜入自己的肺腑/一个用喙一个用腮/它们的思想/只有知鱼性和识鸟音的人能懂”——余光之瞳的诗《山行》。诗人在这里的百花齐放,不与谁争鸣,仅一门小心思,一个大情怀,喻之与唐人之外以及千年之后的另一种山行,我却未看见山林或山野的山杏,又及诗人行走的扇形路线。诗人在这里,未明确指出具体时间与季节,至少是正午之后与黄昏时分之间,诗歌开篇两句的对应或对比,差别直达在于,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用它们来说事,个人以为这是诗歌选材的一种很好的构思,语言的新奇,让诗歌有了一定的深度思考与意境之深刻韵味。从山行的另一种古典,去细品意味或意趣的返璞,到:“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佛光里……”的归真,虚幻与实景拍摄,那是诗人独到的眼光,叩拜与归隐山林,那不仅仅是一种境界,更是诗人描述的一种现实生活的淡定与朴实里的另一种普世,不同于出家,不同于深山藏古寺。其实,这是一幅及其优美的山水画,诗人笔下随意点画出的:“山叉手而立/云吞没了山”。诗歌结尾句,我们不能单一的看作是,一次皈依的预演或对于禅意的一种诠释。鱼性与鸟音,这是一句哲思,又是一次体验,唯有一种深入,才能由此获得,在这里,有人在等待或期待,如何才能做到,需要诗人思考的事情或问题很多,能有山行不以一样的作为,也是一种为。 诗歌《风铃》仿佛一种乐器,它单调的声音,却给诗人的内心留下一次次震颤。尽管它是一种物品或饰品,却有许多的寓意,它金属碰撞发出声音,有人喻之招魂,有人认为能带来好运,也有人用来预测风水。不管它最后用来做什么,它能给诗人带来灵感,也是一种新奇,不在乎什么暗示,能代替庙宇的另一种暮鼓晨钟而不需记时,可见风铃的一种含义与禅的寓意:“雪一般凝滞/含着智慧的内心/像一块冰”——余光之瞳的诗《风铃》。所谓“智慧与冰”的关系是什么,又有什么联系?借之:“化一阵风解一阵雨”。仅凭一个风铃的一次次随风摆动,相互撞击的声音,去化解心灵深处的烦恼或忧愁,不失为一种非同一般的境界,以及渴求内心强大的一次化解。虚幻的宫墙与看不见的人或影,它们心灵的尘埃,被一种物品寄予或幻化,去掉外在的修饰,保存内在的真,存与诚的表面或内核,还一个本来面目, 该诗的文字舒展自然,与从容面对远近的思绪,自然与随性的见解与发挥,让一种诗意与敬意,油然而生。 入寺院,不一定能如愿以偿似的入禅。诗歌《庙宇》,直接道出个中滋味:“恍如隔世的祈愿/对于参者/它是驿站/香火不需悟透”。它的知,它的为,能否有所为,那要看袅袅升腾的香火有多火。或许它的清思雅静,才是入参的一种境界与修为。一个打坐一个供奉,是一座庙宇里,最常见不过的一种姿势或仪式,它庄重,却不一定隆重,所谓修身养心或养性,不仅仅是一个出家人的事,寺院的一些思想或佛家思想,早已是大隐隐于世,小隐隐匿于你我之间的内心,一个烛台,一油灯盏,祝谁,照亮谁:“要看石径荒芜的深浅/青苔爬到心间”。一种思念化为一种禅,倘若一个人的心灵长满荒草,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悲悯情怀,能有这样的深度思考文字散发人间,不失为诗人的一次成功挥洒,道出的是“禅”内外的深深感慨。 关于诗歌《致西奥多·罗特克》,看得出该诗的一种跳跃与空灵的文字,犹如诗人西奥多·罗特克笔下的温室效应,或花朵与花朵之间相互挤压的扑鼻芬芳:“整坛整坛的花/积成一堆康乃馨马鞭草大波斯菊/翻动老土如同翻动书页”。点击出西奥多熟悉的生活的另一面,诗意的呈现出,那些花花草草的鲜活生命,又及生命为之的养活。“面对诗籍里的悬崖/作奢望一跳”。这样的句子,由不得我不为之点赞,不能不说,这或许是很多人的一个宿命,跳得高,跳得远,目的难预测,理想更难达到,有这样的一种思,或想,即为一种目标与方向,为之努力,或奋斗。即使只是完成一次:“低空滑翔”,也是一次努力的做或做到。“蜂鸟”、“蝴蝶”和“幼蛇”,这些神灵一般的昆虫或动物,仿佛全都充满灵性,全都知道诗人的心思,全都体现出它与它们的人性化的一面。而诗人余光之瞳,余光注视,或入微的观察,早已将一部巨著的扉页和内页以及全部的思想,领会出一种意与一种诗,又及花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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