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布其沙漠
文/余光之瞳
翻过垭口,也就到了库布其
背对斜刺的阳光
阳光不是阳光,是燃烧的琉璃
没有物形,可以撞开,左右游动
遇你赋形,永远地粘着你
让你的骨髓里生出一腔熔流
抬起头,云是白的,
透明得能看见皓日
光在云上剪出薄薄的青烟
举目远眺,是一片黏红的土地
身后是无尽的半丘半壑的连绵
越过一道沟谷,是细沙堆出的沙山
中间狹长曲弯的谷里
艰难地流着一泓细水,慈眉善目
如上苍用劣质粉笔
划下的一道浅线
随时都可一抹而失
注:库布齐沙漠是中国第七大沙漠,位于内蒙境内。
◎响沙湾
跨过河时,担心着水的柔弱
不忍掬水洗手,忍住了焦渴
生怕喝了那水,沙漠会趁机越轨
如老虎翻出笼子,猛扑猛撕
站在河的一头,盲读一页
字迹微小而斑驳的文字
响沙湾里人声鼎沸
如千百个上蹿下跳的音球
瞬间被饥渴的沙漠吞食
生命的水汽咽进了沙漠的腹腔
没有了林间生命再生的回音
风从沙面掠过的声响,如同生命的援声
听着这样的呼叫,即便你背靠蓝天
也会感到人类的孤独和渺小
望着无声撕裂的浩渺
听着岁月在消失后,留下的浅黑的声响
无意间把手伸进了沙里
触摸到生命丟下的最后一块铁
迷茫中,隐约看见了
驼队路过这里,拖下了长长的魂影
◎七星湖
出了包头往西南,遇见黄河,
再往前行,人烟稀少,灰化的土地,
天空被突兀顶出的
几座沙山横亘开来
切断了茫茫的延伸
有几片湖水,接连地坠落在沙山之中
不修边幅的椭圆,或是
无形有物,随遇而安
如果把它比喻成沙漠的心脏
是不是能承受着更多的负荷
还能在沙漠中跳动多久,清澈多久?
李哲夫精华推荐语:说诗,说事,说诗人余光之瞳创作该诗的背景之事,说诗人内心因诗而存的关于保护环境的忧患意识。库布其沙漠是中国第七大沙漠,2015年7月28日,中国第七大沙漠1\3绿化成果,荣获联合国颁发2015年度土地生命奖。因治沙取得丰硕成果,诗人笔下的阳光是:“燃烧的琉璃”。是绿化之后的翠绿:“永远地粘着你 /让你的骨髓里生出一腔熔流……/光在云上剪出薄薄的青烟 ”。再也不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种单纯或纯粹的苍凉美景了,这是沙漠新与旧的更迭或交替。在沙丘或沙山的背后,已经挺立一排排翠绿的树木以及之后的森林,诗人在对比之中赋予了荒漠化另一种新的生命。它从死亡到苏生的过程,是漫长的:“光在云上剪出薄薄的青烟 ”,这一句让该诗多了一些力道与劲道,它也剪出了浓郁的诗意。 诗人的内心极大地展现了对于的大自然热爱的激情,虽然我们没有看见更多慷慨激昂的文字,而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种悲悯与一种忧伤。或许诗人的作品创作在2015年之前,或许是行走在库布其沙漠 的另一角落,毕竟该沙漠的总面积约1.39万平方公里,沙漠太大,行走或考察是需要时间的,用脚步丈量大地,可不是一般的苦行僧。至少可以说诗人能有这样的情怀,已经足够。 一次行吟,一次灵魂的苦旅。旅游,既是一次文化与地理游,也是一次诗歌瀚海的畅游。诗歌《响沙湾》看来是诗人的驼铃之旅,不管是与否,那驼铃声,已经深入诗人骨髓。它的热浪,从岁月中来又回到岁月中去,沙漠的岁月与诗人的岁月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有思想有灵魂,一个是呆若木鸡的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它的飘,不是一般的无字的书,它的晦涩难懂,它的深奥,不仅仅是一门学科或一次学术讨论会上的探讨就能解决的…… 诗歌第一小节的嬉戏在一种浅忧郁中完成,而在第三小节:“风从沙面掠过的声响,如同生命的援声……也会感到人类的孤独和渺小。”道出的是人与大自然的强烈对比,不仅仅是体现在色彩的反差上,更是一大一小,一强一弱的质与量的强大变化上。所谓的沙光掠影,人与自然争斗之后的一种和谐,谁戏耍谁,一目了然。 诗歌结尾小节:“无意间把手伸进了沙里/触摸到生命丟下的最后一块铁”,这是一句力量的象征,它的鲜活被再次呈现,它的灵动,就为伸进沙里的那只手……人是沙漠之中的一粒沙,大海之中的一滴水,它的博大与渺小,以及它存在于自然里的一种协调又及一年的四季与轮回或回归。人的迷茫以及大自然的苍茫或时间的匆忙,在于宇宙之间的动与静。一个时间的片段,一个停留的短暂,能有唐代诗人许棠的那一番感慨足矣:“广漠杳无穷,孤城四面空。马行高碛上,日堕迥沙中……”,一次畅游,胜若一次文化苦旅,能被一驼队显形:“驼队路过这里,拖下了长长的魂影。”更是一种境界,那一瞬间的时光留影,依然是一次美好回忆。 诗歌《七星湖》第一小节的娓娓道来,让那:“天空被突兀顶出的几座沙山横亘开来” 一些苍茫以及一些能被延伸的东西又被切断,或许那是如织游人,来的千千去的万万的一种阻隔。一种苍茫,一种匆忙,茫然里或忙碌里,湖水从不修边幅,它存在于有形或无形,从无常势。或许我们能从诗人的文字里找到一种形而上的东西来,它的椭圆或四边形,在于它的思辨性。湖水,“沙漠的心脏”,是否能承受更多负荷?这是一句安乐与忧患的天问,又及再一次的色彩对比:沙的黄,水的绿,在乎于跳动以及清澈的时间长短又及生命的短长。三首诗歌的精神内核,全因诗人对于大自然的赞美与热烈拥抱的程度与深度,以及一个美好的寄予和环境与环境之间的曾经过往,持久或永恒不变的再一次希翼。诗歌最后一句的那个疑问,仿佛千万次的问之后,人类愈来愈关心对于环境的保护了。游中与由衷的感慨,不是一般性的随遇而安……该三首诗歌已被登在2019年《诗选刊》第九期。以此祝贺诗人余光之瞳,因此留下一点肤浅文字,存于诗潮流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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