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故乡情素（组合）

秋月枫

【原创散文】故乡情素（组合）
1·《苦苦菜》
故乡的田野里，有一种最早的野菜，叫苦苦菜。
春风吹过大地，吹红了桃花，吹醒了梨花，吹开了杏花，苦苦菜开始冒出嫩芽芽，田埂上，土沟里，阳坡上，到处都是，尖尖的小叶子，带刺的边纹，平铺在地上，在大地上镶嵌上可爱的绣图。
家乡的亲人最关注的就是苦苦菜的出土、成长，稍微长大一点，农村的婆娘们就在收工回来的路上、埂坡上，挑些苦苦菜（俗名，蔴苣苣），回来用开水煮熟，再用水漂一下，炝个葱花，放些干辣皮，就是上好的下饭菜，苦苦的，淡淡的，浓浓的乡情渗透在里面。
谁都清楚，苦苦菜救过中国人民的命，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路上，过草地，趟泥潭，爬雪山，四渡赤水，饿了，挖野菜充饥，渴了，喝雪水，终于战胜艰难困苦，迎来了新中国。这段悲壮的历史经历，每次回顾都会潇然泪下。
四月里，家乡的到处都是新绿，庄稼的幼苗茁壮成长，苦苦菜已经慢慢变老，起苔，长出花骨朵，开出紫色、白色的小花，轻盈的，灵秀的，乖巧的，象家乡的村姑，质朴的厮守在田野村头，饱经岁月的洗礼。
苦苦菜，家乡的一道风景，五月里，怎能让我不怀念家乡的美景？

2·《辣辣酱》
我的婆婆，是出生在三十年代，今年八十五岁，佝偻着驼背，满头华发，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我爱她，敬重她！
每年春枝先发，附余村的荒滩上，田埂上，就有一种野草悄然而生，最多的长在苜蓿地上，和篙草长在一起，和篙草不同的是，这种草的叶子象柳叶，贴茎生长，而且长势飞猛，不几天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莞尔动人。这种草没有更多的人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大约婆婆也是婆婆的婆婆告诉她的。更没有知道它能食用，可能是婆婆的婆婆告诉她，这是一种很好的菜。
我刚嫁到她家时，我们种地的时候，没有新鲜蔬菜，丈夫吃饭总是念叨，妈，你给我们酱些辣辣酱。婆婆装作没听见。
过几天，饭桌上就会多出一盘黄葱葱的叫不出名的菜来，丈夫眼睛一亮，辣辣酱，妈啥时候酱的辣辣酱！婆婆笑而不语。
后来婆婆告诉我，酱辣辣酱的方式很简单，将辣辣酱采来，择干净，然后用滚水烫熟，把芥末碾碎，均匀洒在上面，倒上水，盛在坛子里，淹过四五天便可食用。
离开婆婆已经十一年了，虽然每年回家看她几次，可是想起她，鼻子里就会冲冲的，眼睛里就会辣辣的，一股浓浓的芥末味。
我的婆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多像生长在苜蓿地上的辣辣酱，默然无闻的为大地奉献着一丝绿意。我该不该赞美？
夏天越来越深，景色越来越浓，我那年老的婆婆会想我吗？那些辣辣酱还在守望加上的村庄吗？
故乡啊！......

3·《紫花苜蓿》

在我的脑海里，故乡的苜蓿开花的时候，我手里提着小花褂，和村里的小朋友，在比高出自己出半截的苜蓿地里抓蝴蝶 ，生活，是那样无忧无虑；童心，那样纯真无邪！

一眼望不到边的苜蓿地，像一个紫色的大花海，各种颜色的蝴蝶抖动着翼翅在上面飞来飞去 ，飞上飞下，因为苜蓿太深，跑不动，我们就艰难地劈开一道道槽，直一条横一条，边到处躟成道，在里面捉迷藏、打滚儿，软绵绵的，潮润润的，凉阴阴的，真舒服！或者几个人围着一只飞来的大蝴蝶，用汗褂子捂。蝴蝶总是那么灵性，让你怎么也捉不住，偶尔一只弱小的蝴蝶飞不动了，被我们大家围住，停留在苜蓿花上，坐以待毙，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捧在掌心里，好不开心！就这样，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平展展的苜蓿地被我们几个糟蹋成鸡窝。割苜蓿的大人们下午上地，见到此状，必然会勃然大怒。张三婶找李二娘算账，说，你家的娃子把我的苜蓿地祸害成桑样子啦，杨二奶一把抓二喜哥踹几脚，二喜娘不让，两个女人先是吵，接住就会骂祖先怂爹娘，接着就会撕住对方的头发一个把一个摁倒，全村的男人女人聚在一起看红火，同时也骂我们没家教，爹妈不积德之类，说的很话难听，至今还记忆犹新，如此架势，我们大家躲在麦草垛后面，腿在裤管里发抖，谁都害怕回家挨爹妈的打。

我妈那次没打我，她做了些紫花苜蓿布拉子 ，给我挖了一小碗，语重心长的说：“你们今天闯大祸了，二喜妈被你杨家二奶奶打坏了，送的医院里叫医生瞧起了。你一个丫头家，以后别跟他们男娃子玩......”我嘴里“嗯”着，心里很不服气。

转眼到了九月，我背着妈用碎布缝制的花书包，上了村校，开始渐渐和男生产生了距离，距离越来越大，直到十七八岁上高中的时候，都不敢正眼看男生一眼。那些青色的回忆，像游丝一样缠住我的灵魂不放，随着岁月的流逝，怀古念旧的心思越来越重，总也觉得故乡的回声重重地磕在我的心上，让我心灵的涟漪难以荡平。

岁月如同紫花苜蓿静静的开放，生活如同抓蝴蝶的一场风波经久不能平息，我们站在记忆的岸上，回首，再回首，那些故事已经变成了如烟的往事，永远在没了根迹，而我们，也到了不惑之年，谁还能回到过往，再看一眼当年的霞光，纷飞的彩蝶？

紫花苜蓿，乡村里到处都有，马上该开花了吧？可她依旧是童年的向往和欢乐吗?一切的一切，总是那样遥远而渺茫，而我呢？在生活的风尖浪口上回忆往事，这又意味着什么？

2016.6.5
4·《醋》

七十年代初，正是春暖花开的大好光景，人间四月芳菲尽。一个农家的女婴伴随着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啼哭呱呱坠地，从此这世上就多了一份忧伤，少了一份寂寞。

我是农历四月初七生，生我的时候，我妈刚好十八岁，正是人生最美的花季，因为我的出生和存在，伴随她人生的不幸和痛苦，贫穷和悲伤，失望和绝望。一个女人，刚刚懂的人情世故就承担起一个陌生家庭的责任，给一个新生命做母亲，可想而知，我的母亲不知多少个漫漫长夜撕心裂肺的恸哭，多少次和命运作着抗争，多少次因为我的存在动辄恻隐之心。好像听母亲说过，当时没吃的东西，她饿着，没穿的衣服，她就缝缝补补，几次她想绝命，把我放在井口，自己想过去，可是我的哭声让她如梦初醒，最后终于过了一天有一天，过了一年又一年。

说的是醋，总是想起母亲的故事，接着两个妹妹出生了，两个弟弟也出生了。沉重的生活周而复始。

母亲每年深秋拌醋，拌醋是农村一件神秘而伟大的事情，九、十月份，农村的妇女就开始大行动，一开始先是煮粮食。煮个半月二十天，计划拌一缸，就煮一缸粮食，然后在缸里发酵，每天用擀杖搅几回，最后那次煮粮食的时候，把粮食炒熟，再炒些高粱放进去。一切准备就绪，开始拭醋，用簸箕端些麦麸，醋引子（家乡的一种叫法，麹子），煮粮食，混合在一起的生醋，在邻居大婶或大娘家兑换，回来放在热炕上捂热，正式拌醋。老记得我家的火房地上，铺着麦草，上面放个大卜栏，爸爸和妈总是在里面搅来搅去，有时候半夜里也起来搅，总搅那么三四天，到最后一天，屋子里酸呛酸呛的，人进去淌眼泪，那时候会听我爸说：“好了，压吧！”这句话说了好多年，一直说的我二十几岁。也压了我二十几年。

每第二年的夏天，我妈会把醋缸搬到院子里晒太阳，醋缸凸出个小山头，上面晒得黑油黑油的 。

长到七八岁，我一直在家哄弟弟妹妹，妈出去干农活，到太阳火山才从土地上回来。那时我们很饿，她给我们放下的黑面墩墩根本吃不饱，我会带弟弟妹妹大门外面摘酸杏子吃，刨马老芽子（家乡的一种那个有奶液的草，味甜），摘青豆角。记得有一次玩火了，回来看见院子里的醋缸，就产生了想法，我把上面的干疤揭开，用手掏着吃醋，掏一小把，然后再盖住，一直掏了一个多月，也没被妈发现，遇上刮风下雨，我依然会按照她的叮嘱，上面用东西盖好不让淋雨。不知哪天，被妈无意间发现了，刚开始是骂，接着提了个红柳条子在身上抽，我疼得又哭又叫，告饶求救。整个下午我没吃饭，第二天也不吃，从那天开始，我是那样憎恨我的妈，是那样讨厌活着，我也是那样不喜欢醋，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年，我总是不腻醋，孩子们也不太喜欢吃醋。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确实是我的不对，不该那样惹妈生大气。对妈的憎恨不知哪一年哪一月 早就烟消云散了，而且还格外思念和亲近，对生活的态度也是从原来的不想活着到热爱生活，可是为什么，总觉得生活酸酸的，甜甜的，那种味道怎么也从我的思想里抹不掉，从我的感觉里排不出去。

醋啊，不知你凝结着我多少情缘，添加着我多少生活的色素和味道！虽然我不曾喜欢，但至今你仍旧尚未离去。

2016.6.7

5·《七月的乡村》
文/秋月枫

乡村里，夏日的黄昏是最美的时辰，附余的大石桥上，老人们早就聚在一起，乘凉、谈天说地、看日落炊烟。

袅袅的炊烟像一行行灵性的诗句，浅浅地诉说着故乡微薄的日子；一声声蛙鼓有节奏敲击着大地，厚重地传播着亲人之间的绵绵情怀；一声鸟叫，一只虫鸣，一渠流水，一地花香，缓缓地解读着大自然的神奇和奥妙。

故乡的夏天，到处流淌着绿色，七月的黄昏，夕阳铺垫着清淡的生活。

当你走进错落有致的庄稼地，一条条田间道笔直而又平坦，东西分明，南北畅通，随你漫步，随你畅想。道路两边的庄稼，安静的排列在土地上，默默迎接你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如果你是乡亲，他们依然宽待你这位久居远方的亲人，为此，这些绿色的精灵会送给你们无暇的美好，朴质的地气，他们会让你忘记烦恼，倍增精爽。当一抹晚霞轻纱一样越飘越远，你的思想和情感也会跟着越飞越高，越拉越长。

或者，你是来写诗画画的，那么。请你尽情的抒发情感吧，发挥你所有的潜能，留下动感，留下倩丽，做一首满怀清香的诗，画一幅炊烟袅袅、村庄宁静、流水缠绵的田园丹图。

城市里高楼林立、人来人往，百货狼藉，固然繁华悠闲，时髦喧嚣；乡村里碧树红花、芳草茵茵、笑语爽朗，固然清雅淡泊、宁静致远。

也许你久居城市腻了，请你到乡村里小住，那里会让你看到另一个天地，纯天然的，原生态的，接近地气的。质朴善良的农家人会敞开大门为你接风洗尘。

七月的乡村离你很近，可否要我陪你一起去体验感受，为你的人生拓展情缘？

2016.6.8

6·《渐行渐远的小路》
文/秋月枫

故乡的小路，渐行渐远，就像童年的伙伴，走向天涯海角，又像青春岁月，悄悄撤退······

每次回乡的时候 ，班车总是穿过蜿蜒的柏油马路，再转向拐拐歪歪的田间道路，两边的杨树一闪而过，一座座低矮的房子，变成视野当中的唯一锁定目标的参照物，然后慢慢后移。好像乡村在向你招手，亲切的问好。

其实，故乡的小路最打动人心。夕阳之下，你走在小路上，心境，格外清爽；视野，格外开阔；思想，格外畅想。

六月里，庄稼疯长， 芳草茂密，渠水缓缓，每到一处，小路都会有一种被绿色深藏的感觉，四面庄稼，你独自晃荡在小路上，仿佛置身于绿色的海洋里，你在当中随意的漫游、熬想，倘若再拿出手机，放一曲轻柔舒缓的音乐，那音乐格外恬静，优美，无干扰，原生态，简直就是人间仙境，飘飘欲仙，你会忘记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因为你的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碧绿，你被这种纯天然的绿色包裹的严严实实，你只能信步而行，随自己的意识寻找最美的景致。或者，你是一个匆忙的农人，也会免不了多看几眼黄昏的田野，那里是美的，光线是柔和的，空气是湿润的，它会让你感觉到看不够，看不足，永不厌烦生活。

随着时光的推移，历史的发展，社会的变迁，乡间的小路越来越远，越来越宽，越来越没，取而代之的是柏油马路，小路上转悠的人也越来越少，男妇女人都骑着电动车，在小路上急匆匆的一闪而过，而那些没被改修的小路，依然恬静的躺在那里，等待每一个缓缓前行的脚印，传唱古老的歌谣。

尽管很多的乡民沿着小路走向天南海北，跨进雷厉风行的商海，居住高档豪华的海蜇群楼，可是，那些柔软的乡音，总是让你梦断惊魂，荡然不平，久久萦绕在心头。

渐行渐远的故乡小路，何时再一次回到你的怀中？让你爱抚，让你亲近，让你绕膝而行······

2016·6·15
7·《燕子》
文/秋月枫

偶尔回乡，又看见屋檐下的那个燕窝，两只燕子，他飞来了，你又飞走了，忙忙碌碌，好像两个庄稼人。

这双燕子（如今不敢肯定，是不是原来的那双燕子）在家里住的很久了，我进城前就在我火房门旁边的过道里，小小的燕窝雕塑在檩子中间，像个泥塑工艺品，盛夏的时候，总会探出几个黄嘴黑羽毛的小燕子，整天唧唧唧的找妈妈，直到小燕子从燕窝里摔下来，在满院子试着飞翔，燕爸爸和燕妈妈在围墙上紧张的飞起飞落，叫声尖厉。

那时候容容和佳佳还小，有时候我们上地，把她们两个锁在院子里。九点多回来，总会看见她们两个一丝不挂的在院子里淘坑和泥，两个手好脏，脸蛋上沾满泥疙疤，我们又心疼又可笑，赶紧给她们两个洗脸，穿衣服 。那时候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总是其乐融融。

小燕子跌落下来，偶尔也会被她们逮住，我就哄骗她们 ，燕子不能抓，抓了手指头上起疙瘩，她们胆子小，就静静地蹲在门前的台阶上，看小燕子飞起飞落，不时地喊：“妈妈，小燕燕飞起来了，小燕燕飞起来了，快来看，赶紧来，不然他们就飞走了！”喊声一声比一声紧张，一声比一声洪亮，那声音至今还留在我的脑海里，那样天真，那样清纯，那样幼稚可爱。

如今女儿都已经长成十七八的大姑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清秀动人，那些成长的岁月，却在人生的旅程上越走越远，越走越模糊。

家里的燕子不知浮了多少只小燕子，那些小燕子不知又生了多少只小燕子，或者是不是曾经的那对燕子，这些都不能确定，就像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中国增涨了多少人口，又有多少人迁定新居，多少人住进曾经的四合院，可是，春夏秋冬轮流交替，风花雪月岁岁重来。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份情不变，那些记忆抹不掉，藏不住。

家还是那个家，燕窝还是那个燕窝，主人还是那个主人，就不知道燕子客人变了多少，还有没有曾经的心照不宣，肝胆相照，有没有过去的情意浓浓，相依相偎？

但，我想，燕子变了，情意永远不会变，我对自然生灵的爱始终不会变。

2016.6.18

渝北阿秀

家乡的亲人最关注的就是苦苦菜的出土、成长，稍微长大一点，农村的婆娘们就在收工回来的路上、埂坡上，挑些苦苦菜（俗名，蔴苣苣），回来用开水煮熟，再用水漂一下，炝个葱花，放些干辣皮，就是上好的下饭菜，苦苦的，淡淡的，浓浓的乡情渗透在里面。





喜欢＜苦苦菜＞  这才是真正的家乡味  丿欣赏佳作

秋月枫

渝北阿秀 发表于 2017-8-24 19:35
家乡的亲人最关注的就是苦苦菜的出土、成长，稍微长大一点，农村的婆娘们就在收工回来的路上、埂坡上，挑些 ...

谢谢阿秀老师赏读，问好！

心灵独舞

拜读欣赏佳作！

秋月枫

心灵独舞 发表于 2017-9-1 21:36
拜读欣赏佳作！

谢谢老师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