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泰山
文/乔俊安
我来泰山的季节正值深冬,天气阴冷,风呼呼地吹,不观日出,也不看云海,只随缘乘车直抵中天门,开始登山。
远山,层层叠叠的石阶直通泰山之巅,就像一条上天的云梯,从空中落下来。车窗之外,远远地,我就会被一股股冬天里挣扎向上的力量所感染。生在南方,习惯了缓缓潺湲的清江丽水,秀色可餐柔山曲峰,当我的视线落定在奇峰突兀的磐石坚壁时,那种华夏的刚性线条就清晰而又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中。原来北方的山,藏着我远古的血脉。在泰山,我真正看到和领悟了什么是冬的深沉。
一些人因受不了沿途攀登的劳顿,登到半山腰就沿原路返回了,心里不免为他们惋惜和遗憾。那个背脊弯曲,走路蹒跚的挑夫,多像我的父亲。我仿佛看见父亲到一个名叫田菜岭的山上,来回几小时挑着木炭去县城卖,赚钱换回补贴家用……我登上泰山,犹如攀登在父辈那宽广的背脊。泰山有极,能登之顶,泰山无极,峰峰都在我的心里,一生一世记在了心上。
伫足观看,那镌刻在泰山石上的文人墨痕,就像在引领我去读泰山的容颜、风貌以及它的历史。那些奇松,庙宇悠悠地映在孔府家庙,庄老乡间。焦墨渲染了峰巅,古今帝王文人投来了多少惊叹的目光,含英咀华,迎曦送月,卓然超拔地展现了它苍劲深厚的功力。任你翻遍了古今的画稿,也找不出它楚楚的韵致……
泰山啊,泰山,几千年来,你一直独尊五岳,一直耀名显声于群山之列,一直被人们视为伟大和崇高事物的象征。今天我站在你的肩膀上,仰慕你的风范,是东海的风度,宽广。是平原的雄伟卫士,坚强。你成了我向往的福址!不断留意石阶上刻着的海拔高度,以最快的速度攀上你的巅峰,心就莫名地跟着兴奋。过了十八盘,远远的望见南天门,感觉有些累了,就在升仙坊停下来歇歇脚,回头望去,你依然还是一片萧瑟。冷艳中,冬天的颜色因你而变得更深更暗了,听不见归山的鸟鸣,整个世界都沉在一片空旷和寂寥里,心里便不禁地生出几许酸涩的味道。
到达泰山之巅,一片辽阔与苍茫立马就呈现在眼前。那白茫茫的云雾,无穷无尽地伸展出去,软软地就铺在脚下。周围的山峰或被吞没,或露顶巅,沉浮其中。那些道教遗迹和道观横亘在瑟瑟寒风中,红色的墙,金色的瓦,嵌钉的朱色大门堆满了我的眼睛。寺内,烟雾缭绕,烛光闪闪,更为静穆的庙宇增添了几许神秘和幽深。燃点的檀香扑鼻而来,一阵阵淡幽的香味撩拨着我的神经,顿时有一股清爽之感。不经意中,我的神情集中在了一尊尊的佛像面前,佛祖的塑像高大,是彻悟和智慧的化身,带着微笑,超凡脱俗,普渡众生。站在它的面前,我不议论不烧香,却许愿,不知那僧那佛可否知我心为何有?只感觉,那些宫殿石阶庙宇,全被山之灵气弥漫,灵光浸染,我的身上也就随即沾满了山灵魂。
啊,泰山,你不只是一座雄伟的山,更是一种温暖,一种信念,一种感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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