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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长篇)阳澄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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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27 20:20:2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何玉忠 于 2022-12-19 19:54 编辑


  1
  费尽千辛万苦,何其多终于同意了采访。
  七月二十三日,星期五。陆军三一二医院野战病房外的来来风亭。
  咋一见面,我眼睛就直了。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这世间还真有这种稀奇动物。虽说我早有准备,还是大吃一惊。我见过不少高人,可从没见过这种高法。也难怪叫长条,叫根麻杆更恰当一些,上下一般粗。腰细的一手就能握住,头部稍大一圈。胸部微微隆起,脖子长的像鹿。
  “您是何师长?”我热情地伸出了手,“我是晚报记者,江帆,您就叫我小江好了。”
  “不是何师长,是何其多,解放军四百万中的一员。”他说话的声音很细,还有些颤音,像强风刮过破水桶,又滑又细。“如果你不介意们可以叫我大姐,这样可能更利于你的采访。”
  “大姐?”我吓了一跳,像在观赏稀有动物一样,不由自主的跳起来。
  “看把你吓得,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这回,她放缓语气,显得底气不足。
  我彻底傻了,之前的努力都是徒劳,连人家是男是女都没搞清。真是滑稽。
  我开始暗暗怀疑他是不是我要采访的何其多。明明应该是七尺男儿,怎么变成了巾帼女杰?
  她笑了笑,从从容容地在上衣口袋里掏出军官证:“小江记者,看看就清楚了。”
  我嘴里说不用手却顺势接过了证件,果然,上面赫然印着。姓名:何其多,性别:女。职务:作战部参谋。
  我于是客气地把证件奉还,还留意一下他的脖子,长长的白白的没有凸出的喉结;看来是女性无疑。可我一时还没醒过神,不知从哪里聊起。
  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她说:“我不是名人,但比普通人要复杂一点,我的经历像神话小说,谁都搞不清楚哪一部分是真实的哪一个部分是虚假的。所以,我拒绝一切访谈。我自己都不清楚让别人怎么去评述,这种结果会有人认可吗?”
  “这个不重要。”我说,“只要从实际下笔,写最真实的一面,就可以了。不会给你造成任何一丝一毫的不良影响,这个,我以记者的职业操守向你保证。”
  “影不影响倒是无所谓,也不重要。”她说,“我是上军校时上的前线,七十八人中活着回来了十九个,还包括两个植物人。那些牺牲的哪一个不比我壮烈,哪一个不比我勇敢。还有65团、66团、76团、34团、87团、7团,一共六个团近二万人。剩下的不过千。所以,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此时,正是炎热的夏季。天气热得几乎可以烤熟鸡蛋。我坐在来风亭的石头椅子上,浑身大汗淋漓。而何其多却不然,他脸上光滑的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来风亭”其实也就是一个面南背北的廊轩,路两边花坛飘香,夹竹桃长势正旺,垂柳轻拂。北侧是石雕石像,千奇百怪。整个来风亭古色古香,典雅精致。
  何其多说话的时候,眼球几乎一眨不眨。面色平和,肃穆。
  我摊开日记本,认真地记着......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下文,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这一看才发现他早就出了亭子,在站在亭子的外边两眼死死盯着前面。顺着她的目光,我看见一个小姑娘推着轮椅,轮椅上一个歪着脖子的军人微闭眼睛,正津津有味的咀嚼着什么食物。何其多飞快地迎上几步,挺胸收腹,双脚一磕。“啪”地行一个标准的军力礼“政委好!”
  那个被称为政委的军人眼皮睁开了一下,看了何其多一眼。又漫不经心地闭上了。小姑娘微笑的和何其多点点头,就推着轮椅渐渐远去了。何其多一动不动,目送他们走了很远。才垂头丧气的转身上了台阶,心事重重地叹口气;“不谈战场和军营了,太血腥,谈点别的吧比如理想、追求、爱情或者事业。”
  “随您的便,怎么都行。”我说。
  “那就从我小时候说起吧?”她说。
  “好。”我点头。
  她说:我小时候就是乖巧的女孩,家乡在广西的大化县,柳江流过整个村子,是典型的鱼米之乡。每年进入秋天,和风吹过,大片大片的麦子频频点头,天地之间金黄闪烁。鹌鼠更是忙着储备食品。大人忙着收割,捻稻机在欢快地歌唱,脱粒机上谷子无拘无束地在蹦跳.....我们小孩子所能做的,就是在田间守着这丰收的果实,不让老鼠和蛇在谷堆里安家。中午天热,蝉儿在树上沙沙地乱叫。空气中流动的热风呛的人无法呼吸,喉咙口像含着一个巨大的的火球,难以下咽。向日葵转过头,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茁壮地成长。褐色的土壤上游动一团团的热浪。我坐在收获的果实前,头上顶着紫花纱巾。正午的风中有大颗大颗的土粒子,伴着稻谷的清香,在空气中盘旋。大黄狗懒洋洋地趴在垄下,伸着长长的舌头喘个不停。几只小麻雀踩在它的腰间,找寻脏兮兮的皮毛里的虱子。大黄狗头不抬眼不睁。只是呼呼地吐着热气。大片大片的麦子在风中摇曵。收获的季节,田里全是累累的果实。牛在埋头拉车,车上是一年的口粮。年轻强壮的爹凹凸有致的脊梁被太阳晒得油光闪亮。弟弟还小,手里拉个小土篮。在地里捡散落的土豆。娇小的身材,比土豆秧高不了多少。土篮虽小,弟弟还是跨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拖,杂乱的印记就是弟弟走过的线路,凌乱不堪。黄狗有时忽然跳起,飞快的向弟弟奔去。我知道,它接弟弟去了。弟弟要吃饭了,每次都是这样:弟弟抓住大黄狗的脖子,两脚使劲夹住大黄狗粗壮的腰。不骑狗,弟弟是宁挨打也不作事,没办法,只好依他。
  我连忙把藕片盛到碗里,再碗上放一双筷子。不一会儿,小健回来了。他夹了一片最大的藕片,放在一堆草上。大黄狗摇着尾巴,一口吞下。然后一窜老高,扬起一阵尘土远去了。这些,我很熟悉,穷人家的狗,能尝一口就不错了。哪能还有奢望呢?
  小健笑了。黑瘦黑瘦的严重营养不良的脸像一朵绽开的狗尾巴花。
  “先去洗手,然后吃饭。”我顶着热风,把纱巾挂在弟弟的脖子上,看到他脖子上一片一片的红疙瘩,我有些难过。这么小的孩子就下地劳动。不用别的,光是数以亿计的蚊子就够他受的了。
  “我不用,我是男子汉。”小健使劲扯下围巾。立刻,他的脖子上映出一大片血色。说完,他理都不理我,转过脸,我知道,他是要洒尿洗手。
  “小健,姐姐给你准备了水盆。”我说着急忙转身去拿。
  “你不要过来。”弟弟威严的一声大喝。
  我知道,他个性太强。天生的小犟种。只好听之任之了。用尿洗了手,他开始吃饭。三口并作两口,我的汤还没有盛到碗里,小健已经骑着大黄狗跑远了。
  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农村,乖巧是不能当饭吃的。要的是膀大腰圆,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才会被欣赏。男劳力无疑是社会的主体。妇女和儿童只能是补充。会唱歌跳舞也没有用,人们不需要这些。
  燥热的空气中不时飘来稻子成熟的香甜。
  中午时分,空旷的天地间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坐在田头,心里有一种莫明的惆怅。姐姐走了三年了,三年,足以使她从一个少女转变成了少妇,听爹说姐姐是幸运的,她没受什么苦没遭什么罪。姐夫是北方人,是个性格爆燥的傻大个,比姐姐大一岁,曾经有无数的人被他打倒。谁见了他都噤若含禅。他总是以凶悍的样子出现,可是他也有至命的弱点,那就是妻管严。姐姐还不能算是他的妻,因为他们都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最多算是同居的室友,姐姐身体弱小,是经不起他一巴掌的。为此,姐姐也曾犹疑过。可是经过三年的磨合,姐姐却成了他的克星,用姐夫的话说,就是上帝派姐姐来管他的,姐夫是老虎,虎头虎脑,虎虎生威。姐姐呢?就是武松,是李逵。或者是动物园的训兽师,她训的兽只有一种,那就是姐夫。姐夫是包工头,手下有四十多个工人。对他的工人他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张口就骂伸手就打。当然钱是不差的,从不脱欠。所以,工人虽说恨他,也很敬佩他。只要你按照他的旨意去办事,不出格,他是会全心全意地维护的。其他的工地总有员工被抢被骗的事,更有心眼小的想不开一死了之。姐夫对此深恶痛绝,他不赌不嫖。也不允许别人做。他的工人是不允许别人打骂的。姐姐当初死心塌地跟他跑的时候正是他最倒霉的时候,因为达打断了人家的肋骨。连夜出逃,是姐姐偷了爹的200元钱才买的车票去深圳。走到福建泉州的时候姐夫病了,人生地不熟的钱也用光了......
  实在走投无路,姐姐背着姐夫在黑市卖了2000CC的血才救活了姐夫。姐夫大病出愈,第一件事就是楼着姐姐掉眼泪。说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过他.姐姐十天的照料使他感激流涕。发誓一辈子对姐姐好,若有三心二意,天打五雷轰。他哽咽着说:“黑丫,是你救了我。4000元钱虽然挣的不怎么干净,我还是感动。你从此就是我的圣女。”
  “怎么挣的不干净了?”姐姐一楞,一个耳光扇在姐夫黑黑的脸上,“是我卖的血啊。”姐夫惊呆了,许久都没有讲话......
  现在的姐姐是幸福的,衣食无忧。现在我也长大的,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我的那个他在哪里呢?
  我闷着头飞快的记录着,她的喜怒哀乐尤如一阵阵轻风。从一个耳朵吹进又从另一个耳朵飘出。对我来说没有心灵的触动,只是化成蝌蚪一样的文字在纸上龙飞凤舞。
  她住了口,眼睛里闪出一种难以琢磨的光泽,这种光泽,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读懂的。
  我不敢抬头,小女孩的感情和战争那种宏大的场面有什么关系呢?况且,天知道它的心上人是哪一位呢?
  “小江记者,你了解中越边境的情形吗?”何其多忽然问我。
  我猛地一怔:“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只晓得友谊关,还有红河......”我摇摇头,别的,一无所知。
  “是这样。”她淡淡的一笑,“其实,国家与国家的关系,就像国内的省与省之间,县与县之间,村与村之间一样。通常是有一天然的屏障,依次为记,再加一些辅助的建筑,一分为二。只是分别属于两个两个国家的人,这一点无可非议,可是自然规律是不受限制的,和平年代,同饮一条河里的水,采摘同一植被的浆果。就是当地的语言也是相通的。我们村在国境线的东侧20里,村西侧是一土岗,岗上正中央是一排砍了记号的红杉树,这就是国境线了。岗下就是越南的姚罗村,后来两国关系紧张。山顶就加上了铁丝网,风雨空气都可以飘来飘去,有时牲畜也会鬼使神差的钻来钻去。我家的农田离国境线更近,秋收季节我通常要挑着扁担送水送饭,南方的秋天热的简直就可以烤熟石头。有一次我中暑了,晕倒在小路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一竹筒清凉的泉水灌醒,睁开眼,见一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十八九岁的样子。一件对襟的小褂,上面缀满扣子,脖子上有一银色的项圈,袒露的胸膛呼呼冒着热气,古铜颜色。
  “是你救了我。”我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把凌乱的秀发卷到脑后。
  他的眼睛立刻就直了,眼球一动不动。好半天才说:“不用谢,我正好经过。碰巧遇上你......天气太热,要出人命的,这个送给你吧。”说完就递上一条纱巾,“可以擦汗挡风。”
  “不用,”我连忙推却。
  “不用客气。我是岗东羊角村的,我叫芫雄。说完,头也不回的远去了。身后立刻传来一阵歌声:
  丛林高啊丛林密
  从林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里
  有缘的阿妹啊我等你
  俺家在这丛林里......
  我觉得她的歌声很美,就马上也对上了:
  丛林高啊丛林密
  丛林就在哥心里
  哪有地方容小妹啊.......
  从那天以后,我经常走这条路,也总是能遇上他。他告诉我,他的家就在塬上,可以直接看到我家的茅草屋的屋顶......
  异国情缘啊,一定也许多的波折和磨难。我想。
  “还异国情缘。”何其多好像猜透了我的心思,继续说,“后来两个国家局势紧张,山顶浇灌了混凝土。我们村也被迫向后搬了60里。从此音信皆无......直到七三年一个夏天的晚上,那天下着小雨,村里近百户人家几乎都进入了梦乡。一小股的越南人穿过边境向村里摸来。一阵鸡飞狗跳,空气中满是腥风血雨。我当时吓傻了,眼睁睁的看一矫健的身影连杀两人,我是第三个,他举起刀没有犹豫没直接朝我的头顶劈来,我一动没动,只是死死地闭上眼睛。可是,没觉得刀落在头上,倒是被人扛在肩上。我又羞又怕。
  “别动,我是芫雄,我救你出去。”他不顾一切的向村外狂奔。上了那条熟悉的小路,我的心碎了,是他们袭击了村庄,杀害了村民。阶级仇民族恨使我马上清醒过来,悄悄伸手拔出了他腰间的短刀,含着泪,在他的脖子上拼命地一转,他摔倒了,两眼死死盯着我,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才慢慢的无可奈何的闭上了,眼角一直在流泪.......
  我呆呆地坐在路边足足有一个小时,心都碎了。那种仇恨混杂着爱意所表现出的心情是无法用语言所能描述的啊。望着芫雄瘦小的身躯,白的像纸一样的脸。我禁不住浑身颤抖。
  下雨了,而且越下越大,越下越猛。南国特有的红褐色土壤被雨水淋透,化成无数道泥沙从山岗向下滚来。越滚越大,越滚越快。最后竟形成无数条泥石流呼啸而过。衣衫单薄的我一路歪歪斜斜的滚下山岗。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站起身,沿着这条熟悉的小路步履蹒跚地往家里走。到了村口一看。这哪还像个家啊。整个村子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迹早被雨水下冲洗掉了,牛羊也没了......我是一文弱女子,所能做的,就是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
  一声霹雳,一道闪电,大地白茫茫地又飘起了更大的雨花。
  忽然,我的眼前有一圆形的东西慢慢的移过来。我定睛一眼,是一只狗。大黄狗的崽子,一只黑色带黄花的细毛。他一瘸一拐的靠在我的腿上。我仔细一看,它的毛卷在了一起,身体肿得像个圆球,而且只剩下了三条腿了。它有气无力地转过头,对我轻轻地汪了一声,就挣开我的手,一摇一摆的朝前走。我大喜过望,也跟着他上了山岗,此时的山坡,滑得像一面镜子,我和细毛互相靠着一步一步挪上了半山腰,在一棵老槐树下,竟意外地发现了小健。他也一身的伤。神志模糊。
  我哇的一声扑倒在地,身上脸上全是红褐色的泥土,分不清哪里是泪,哪里是雨滴。小健靠在树上,浑身软绵绵的。
  “你怎么了?伤在哪里?”我迫不及待地问。
  “我没受伤。是细毛救了我。”小健爱抚地把细毛抱在怀里,“多亏了它,否则真的没命了。”
  此时的细毛,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一样如释重任,静静的闭上眼睛,水淋淋的头偎依在小健的胸前。孩子受了委屈似的“呜呜”哼着。眼睛里竟然有眼泪涌出。一副恋恋不深的模样。渐渐地,呼吸越来越细,越来越轻。在一个猛烈的抽搐之后,腿一伸,停止了呼吸......
  我傻眼了。不知发生了什么,愣愣的。小健紧紧地抱住细毛,眼睛里没有一丝的表情,静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握紧拳头。牙齿被咬得“嘎嘎”直响。
  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人波动草丛发出的那种响声。“狗日的,我和你们拼了。”小健突然暴跳起来,甩开细毛的尸体,随手抓起鸟铳,熟练地推弹上膛。“杀一个够本,杀二个赚一个。”
  我急忙去拉他的枪:“小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报仇的机会多了,不能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小健好像就本没听见我说,他仍然是举枪瞄准。钢铸铁较一般。前面的人越来越近,我的心开始狂跳,毕竟从没亲眼看见过杀人。渐渐地人群出现了,是一长串的队伍,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冷武器,武器泛起的光湛蓝湛蓝的。绿色的防雨装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是额头的五星格外耀眼。
  “是边防军,是我们的巡逻队。”我兴奋地大声呼喊。
  立刻,队伍里所有的枪口都指向了我们。一拥而上把我们包围。
  “你们是前面村里的吗?情况怎么样?”带队的是个大个子,娃娃脸上灌满汗水。”
  “你们来晚了,越南人都跑回去了。”小健说,“村子被烧光村民被杀光,牲畜也被抢走了。”
  “没有了家,你们打算怎么办?”大个子的口气低了八度。
  “家都没了,还能到哪里去。”小健的脸上闪过着一股难以捉磨的苦笑,眼光仿仿要越过上岗上那厚厚的分离线.,“他们既然能来,我们就一定能过去。不信他们有三头六臂,就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大个子的眼眉“忽”地朝上瞟了瞟,接着又“唰”地落下来。他望了我一眼,又仔仔细细地看一遍小健。然后很有耐心地说:“我们的口号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过,在没有上级的命令前,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再说了,双掌难敌四拳,这么严重的流血事件,上级一定不能置若罔闻,总得有个交代,到那时,我们再报仇血痕不迟。”
  “你是军人,你要由上级。我是老百姓,我不用向谁请示报告。”小健恶狠狠地说。
  大个子的眼角再次跳了一下,眼睛里放射出惊喜的光芒。不过,这种光芒只是一闪即逝。他顿了顿,继续平静地说:“跟我们会部队吧,先过渡一下,再报仇,怎么样?”
  “我不去。”小健倔强的说。
  “那你姐姐怎么办?他不需要你的照顾吗?”大个子的口气像一潭静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
  小健回头看看我,又转过头,眼睛死死盯着山顶,一言不发。
  “你是混蛋,是不负责任的混蛋。”大个子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小健开骂,“有家仇国恨的岂止你一个,要是都去报仇还不乱了套。你这人油盐不进,怎么行。”说完,他大手一挥,“架起来!”
  两个战士一跃而起,架起小健收队。“收队!”他又大喝一声,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上路了。
  我又能做什么呢?只能跟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营部到了。
  所谓营部其实就是十几栋帐篷,中央是个宽大的平台。平台上有是几尊大炮,虽然苫着草绿色的帆布,可黑幽幽的炮筒伸好长。小健早就老实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大炮,眼睛里羡慕的神色溢于言表。
  大个子姓王,名克林。是副团长兼侦察营长,一米八六的海拔,虎背熊腰。他经常来民政区看我们。一来二去大家就熟了。他很健谈,无论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地上跑的,没有他不知道不了解的。经常是说的嘴角一翘一翘的。细细的胡须密密麻麻围住下巴。鼻子又高又挺,嘴唇很厚,像两片钢板。真想象不出,这么厚的嘴唇还能巧舌如簧。他大多是和小健说,从不接近我,即使是偶尔的目光交错,他马上就像是关了电源的录音机,戛然而止......
  当然,我基本是不会插言的,我隐瞒了自己正式的身份呢,只登记了何其多这个名字。何其多就是表明自己是多余的没用的。眼睁睁的看着同村的乡亲惨遭杀戮。除了眼泪没有一丝丝的办法。就连报仇的胆量都没有。唉,如果当时自己手里有一支鸟铳或者一把砍刀,会不会去拼命呢?回想起当时刺刀刺进村西大昆叔的胸膛时,一股鲜血射出一米多高,而我还没来得及喊叫就直接晕过去,还真是羞于见人呢?
  后来我了解到,正是这一无声的晕倒才救了我的命,使我侥幸逃过一劫,也算是命不该绝。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重福。可能对吧。我没多久就参加了学习班,专学军事指挥和战场应对。王团长也是是教官之一。他教得好我学得更好,那年秋季我参加了军校的考试,一时大意写上了何其多。结果政审时被刷了。唉,假的就是假的,蹬不了大雅之堂。好在有王团长的帮助,补办了户籍,并且正式改名何其多。然后一级一级向组织说明,可早就晚三秋了。好在我的一篇《当前防务重点缺失和补救》的论文引起了高层的重视。一个月后正式通知我去军校报到,是临时学员,没有军籍。享受待遇,那一天,我足足流了一夜的眼泪,我想我成功了第一步,总有一天我要杀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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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9 19:49:3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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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大辉一声大啸。
  “装的什么蛋。”何其多一边看着简报,一边安心地喝着何健寄来的三度士茶。
  “你的电报,升官发财了。”大辉调皮地努努嘴。
  “哦。”何其多随手接过,看了一眼,愣住了。
  电报是转来的,上面清楚写着:转政治部内参,何其多因在自卫还击战中有指挥调度(失察)嫌疑,酌情三日内来政治部接受调查。
  何其多笑了,这一点她早就有思想准备了。当初其他部队里有遭到越军女兵刺杀的情况。迫于无奈命令战士们可以诛杀一切可以抵杭的力量。这有错吗?在整个自卫还击战期间,至少有近百名战士是牺牲在毫无准备的态势下。这些女人其实也不是兵,但她们会用武器,会用女性特有的妩媚来诱人上钩。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实施报复。
  何其多苦笑了一下,就叫大辉收拾物品,准备回去接受处分。
  大辉不知道里面的细节,没还以为是上级召见,就乐呵呵地整理了一阵,还打电话叫来司机。
  何其多没说什么,就直接到了司令部。
  因战事已经结束,司令部里人也不多,大部分人员都下去慰问了。只有高参王克林在留守。
  一见到何其多,王克林就殷勤沏茶倒水。
  何其多也没客气,”咕咚咚”喝了半缸,这六月的天气,就开始热了。
  “说吧。打算什么处理我?”何其多开门见山地问。
  “处理?”坐在一旁的大辉不禁大惊失色。本来是讨赏的,怎么还要处理。
  “政治部的意见是看你的态度,有三个方案供你选择,第一,承认错误,在师部党委会上检讨,记过一次。当然,这是象征性的,不装入档案,不影响升迁。第二,转业去军校当教师,预备役。行政级别提半级。第三,来司令部任作战处长或者高级参谋,像我一样。怎么样?”王克林微笑着说。
  何其多慢慢喝着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我看还是来司令部吧。”王克林热情地说,“这样我们久久没有必要东一个西一个了。”
  何其多慢慢抬起头,慢吞吞地说:“这三种我都不选择。”
  “什么?”王克林大吃一惊。“你要怎么样?”
  “没什么,我要转业。”何其多淡淡地说,“我要转业回鹿城,小弟在那里,姐姐也在那里。那里就是我未来的家。”
  “你疯了吧?”王克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没有,我是真心的。我是军人,但我更是女人。战争结束了,我们就要找到自己的位置,我的位置在鹿城,姐姐说他有一小片土地可以转给我,可以种些五谷杂粮。小弟和李煜还说孩子要满生了,请我帮忙照顾,还送给我给我几间草房,在阳澄湖畔。虽然不大的面积,可是挺温馨,在那里我才有家的感觉,我累了,不想拼搏了。”何其多一字一句地说。“见过了太多的杀戮和死亡,我对一切都不用心了,我就是要一份土地,种几亩薄田,闲着的时候,可以带着子豪去亭林园放风筝,去阳澄湖里捉鱼摸虾,然后,烧几壶开水,品品茶,来了,就去广场跳跳舞,学学太极拳。这一生。就这么过了……”
  “那我呢?”王克林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随便啊,你自己决定。”何其多说,“我是把什么都看淡的人,我可以一个人生活,有人加入我也不会拒绝。尤其是你,我想我没有办法拒绝。但我不会在离开鹿城了,自从我的家被毁了之后,鹿城就是我唯一的家。我不想再失去这个对我来说最唯一的家了。如果你愿意,我会在鹿城等你,哪怕一辈子。”
  她说得很平静,好像在叙述一个美丽而且充满幻想的故事……
  (全文终2012年12月29日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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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号开始到三月五号结束的第一次还击是小打小闹,是义正言辞警告的话。那么一九八三年十二月开始的第二次还击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惩罚。隶属于昆明军区的某部奉命接受主攻老山、者阴山的任务。作战方案分为渗透和攻取而大部分。渗透是依托地形地貌把敌人在军事上拖瘦、在经济上拖垮。作为先前潜入的部队,何其多所统领的各部已经在这里坚持了三年。其间虽没有大的战役,小的摩擦层出不穷。部队换防三次,人员也从最初的二万人减到了现在的不足七千人。压缩的主要是非战斗人员。猫耳洞低矮潮湿,很多人都患上了疟疾。加上南方雨水大,猫耳洞里一年有九个月是沁在水里。生不了火,排不了水是最大的难题。许多战士都“烂裆”。这种可怕的疾病简直比死亡更加令人恐惧。人只要在水里泡上一个月,伸手一抓,大片大片的皮肤就逐层脱落,最后就是森森白骨。
  作为潜伏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何其多为此伤透了脑筋。仗是一定要打的,战士的身体又不能不管。想来想去没有一点的办法,我们难,敌人也难,甚至说比我们更难。就这样,何其多在这里坚持了近三年的时间,当然,作为指挥官的何其多早就搬出了猫耳洞、在后方建立了自己的指挥所。指挥所不大,只有三十多个平方。可是每一道命令都是从这里发往各作战部队的。三年来主要是偷袭、干扰、小规模的攻击。收获颇丰。共毙敌近八千。自己损失不足一千。把潜伏区前移了三十多公里、抢占了主动权。三年来共涌现出特级战斗英雄十八位,荣获一等功的团体六个,二等功的三十九个。三等功的一百九十六个。荣获一等功的个人十八名。二等功的九十七名。三等功的三百三十四名。像“孤胆英雄”王子康,单枪毙敌一百一十九名。“黄继光式英雄”万铁陈,一人用胸膛抵住射击孔,单手掷弹消灭敌人二十一名……三年来,这里成了敌人的鸡肋,援兵几乎是来多少死多少,没有一个能完完整整的走着回去。想撤兵不敢撤,从这里直到首都河内的四百公里之间全是平原,已经无险可守。敌我双方都意识到了老山。者阴山地区的重要性。谁都不想丢弃,就只能这样呈胶合状态。所以双方潜伏的部队也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但彼此都不清楚对方究竟潜伏了多少部队,潜伏的部队有多强的战斗力。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任何人都能意识到这里将有一场大规模的战役,只是不知道这场残酷的战役何时才能爆发。
  何其多自然了解这一点,军事服从政治。军事又是政治的机器,是砝码。
  何其多于是就鼓励战士们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我们难,敌人也难,甚至更难。还经常将自己的家是如何被敌人毁掉的,苦口婆心地告诉他们,仇总是要报的,只是时机还不成熟而已,要有耐心,要首先战胜自己。另一方面,还安排活着的英雄们去后方做英模报告,唤起全民的国防意识。予天道作为英模报告团的团长脚步遍及大江南北黄河上下,博得了多方的认可。慰问信、慰问品源源不断地从后方运来。这样一折腾,就极大地鼓舞了斗志、
  前几天,予天道结束报告返回了战场。只可惜在路上踩响了一颗地雷,一颗隐蔽像极高的子母雷:一条丝线上趴着一只蜘蛛,予天道用刀一刮蜘蛛网,就发觉不对劲了。蜘蛛是假的。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一声巨响,他的下半身不见了,上半身像一只飘荡的风筝,徐徐落在小溪旁边。脸上没有一点的伤,神态安详。像睡着了一样。战友们在他上衣口袋里,找到一封染了鲜血的书信。
  金玉和吾儿大道:
  我就要上前线了,我是军人,在战争没有结束之间,我的岗位在部队。
  走得太匆忙,没时间回家看看你们,很是遗憾。我相信你们会理解的,军人家属总是付出的要比别人多。
  这次走,我有些预感。可以会有一场大的战斗,所以,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如果我牺牲了,也不要悲伤。有首歌不是唱的那样,每当看到天边的晚霞,那就是我的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望着你;当你想我的时候,就去看看火热的山茶花,那就是我的身躯,每时每刻都给你温暖,给你温馨和美丽。总之吧。要放下心,把孩子教育好,将来告诉他我是没什么牺牲的:为了信仰,为了不辜负共产党员的称号,为了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幸福,为了安定祥和的生活氛围。还要告诉他,爸爸是军人,军人就要敢于担当,敢于冲锋在前,敢于为了民族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对于死,我并不怕。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将来告诉儿子,爸爸的死,重于泰山。
  家就委托给你了,父母也委托给你了。天冷的时候替他们修修房子,病了就送他们去医院看看大夫。我可以当个合格的军人。但我承认,绝不是合格的儿子。丈夫和父亲、这辈子可能无法补偿你了,就来生吧,我们还一样做最亲密的人,生生死死,永不分离。
  还有一件事,我党费缴了六年。还差五十四年没交。等有了抚血金,就拿出一小部分,一个月四角,一共是259.2元、拜托了。
  天道
  1985年4月6日

  捧着带血的书信,何其多的眼泪顺着脸狭轻轻地滑落。
  蓦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了自豪可爱的模样。还有鹿城宽敞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学校里朗朗的读书声,孩子们个个精神饱满,红扑扑的脸上挂着笑容。是呀,军人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大辉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把一封标着四个加号的电报稿递给何其多。电报纸上只有简洁的一句话:自接电文起120天原地待命。
  何其多心里一阵激动,大战来临了。
  其实,电文还是有夸大的成分。仅仅隔了一天,一场震惊世界的自卫还击战拉开了序幕。
  四月二十六日凌晨五点四十四分,三科红色的信号弹划破了寂静的山谷。所有的大炮都脱去了伪装,几乎是同时喷出灼热的火舌,地动山摇的攻击开始了。几十万发炮弹准确落在老山者阴山上。立刻。越军的指挥所、哨卡、弹药库浓烟滚滚。通往前线的公路上,各种规格的榴弹车一对对相嵌开来,一串串橘红色的火焰映得半边天都红了。弹痕交错,色彩斑斓。宛如一幅巨大的水泼画面。
  此时天公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山洪像是脱缰的野马,咆哮者从山上呼啸倾泻。
  天开始放亮。雨停了,山谷里死一样的静。
  忽然,一阵嘹亮的冲锋号声响成一片,总共开始。
  作为潜伏部队的一员,何其多等待这一时刻足足三年,三年啊,说不尽的酸甜苦辣。她手一挥:传我的命令,出击。
  这是一只没有经过穿插和奔波就直接投入战斗的队伍,几千人把仇恨统统转化成炙热的子弹。随着每一声呐喊,都有一股气冲霄汉的英雄气概在翻卷、跳跃。已经自知大难临头的越军没有忘记做垂死争扎,端着枪气势汹汹地逼过来、前面是衣服褴褛的男人,之后是纤细的女人……
  “传我的命令,只要是敢于抵杭,不管什么人,格杀勿论。”何其多狠狠地下达命令。
  整个山岗一片狼藉。没有缴枪不杀的呼喊,有的只是拼死的厮杀和声嘶力竭的嚎叫。一个战士把钢刀深深刺进敌人的心脏,可自己的后背竟连中十八发步枪子弹;还有个战士的肠子落在地上,被踩的稀烂,可他不在乎,正拼劲最后的力气。活生生拉断了一个越军的喉管;一个战士双脚已不知去向,却微笑着拉响一枚手雷,和敌人同归于尽。
  望远镜里,何其多的手微微颤抖。她为战士们视死如归的气势所震撼,更为他们甘于奉献的精神所感染……就是因为有了这样一群最可爱的人,我们才国泰民安,江山永固。
  何其多就这样心情复杂地望着、望着……
  夜幕降临的时候,望远镜里,一面鲜血染红的八一军旗在山顶高高飘扬。何其多又开始流泪了。
  指挥所里,没有胜利的大喜过望,因为每个人都清楚,胜利,使用无数人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来之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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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9 19:46:0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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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达鹿城的时候,天气正热。我先是来到了军分区,一打听,才知道何健休假。我没犹豫又去了外国语学校,李煜也不在,倒是保安告诉我。找到了何健就等于找到了李煜。唉,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找呢?保安这才告诉我顺着湖滨路一直走,阳澄湖,他们应该在汪一彪的家。我拱手相谢,然后乐呵呵地上了湖滨路。
  汪一彪的家坐落在湖滨路东侧,西边就是阳澄湖。
  这是一片新开发的别墅区,统一的黑墙白瓦,统一的三层挑高。一楼是客厅,方方正正的中央围一圈沙发,都是绣着金丝边的那种,沙发后都是落地的玻璃,瓦蓝瓦蓝的。二楼是汪一彪和何其丽夫妇的主卧室。西侧是书房。书房紧挨着子豪的卧室。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墙上贴满卡通的图片,床是藕荷色的,很漂亮。除此之外还有二间卧室空着。三楼是活动中心,有各种运动器材。从外面看是三层。其实还有一层在地下,是个集成的电影院,封闭较好,加厚的隔音板上还粘了一层壁布。
  汪一彪带着子豪和小妹是从房后的小角门进来的,何健很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进了门,才发现何其丽和李煜都在厨房里忙乎。一地的鸡鸭鱼肉还没来得及收拾。一见他们回来,何其丽就热情地给何健倒茶,还不时的给汪一彪使眼色,汪一彪心领会神,急忙招呼二个孩子去院子里挖土。何其丽于是就把李煜推到了客厅,之后就有招呼汪一彪帮忙。
  何健早就知道二姐会来这一招。好像自己不结婚二姐就浑身难受似的。天天催天天逼。一见客厅里安静下来,何健就蹑手扭脚地站到窗前,院子里,二个孩子早就忘了刚才的不幸,正撅着小屁股,用塑料铲子使劲地挖着沙子呢。一个巨大的沙星装置正源源不断地散着沙子。何健放心了。他轻轻走到李煜跟前,一把就抱住了肥胖的身体。
  “冤家,猴急什么?”李煜猛地推开何健,然后煞有其事地小声对何健说,“告诉你个秘密,我……有了……”
  “有了?”何健一愣,“什么有了?”
  “你猪啊。”李煜急了,“我有了你的……孩子啊……”
  “啊。”何健一惊,手里的杯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这一声太响了,子豪和小妹几乎同时放下手里的铲子,回过头,四周的寻找。
  何其丽也听到了,她吓了一跳,急忙小跑着奔过来:“怎么回事?”
  “我……我……”太初何健的意外了,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指指自己,又指指李煜,再指指李煜的肚子。“我……她……我?”
  何其丽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解。
  “我……嘿……你……”何健指指何其丽,“姐,你当姑姑了。”
  “我当姑姑了?”何其丽眼睛还是一个劲的眨,“我怎么当姑姑了?”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立刻一把抓住了李煜,之后,就“呜呜”地大哭起来。
  李煜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汪一彪这时也跟了进来,一看见何其丽又哭又嚎的,也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好大一会儿,何其丽才停止了哭,他转过身,伸手抓过沙发桌上的电话:“我要告诉你姐,好事呀,天大的好事。”
  一家人正兴高采烈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悄的跳过低矮的围墙,他悄无声息地慢慢靠近山墙。
  此人真是原开发区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郑局长的弟弟。刚从监狱里释放回家的劳改犯郑球。十几年的牢狱生活使他的人生观严重位移。入狱之初正好是郑局长开始飞黄腾达的时间,当初被判了十五年。后来有了郑局长层层关照,加上他也是意识到了和政府作对终究是死路一条的硬道理。开始收敛锋芒,等待时机。就这样苦苦熬了十三年。才于近日释放,家自然是没有了。只好又去找大哥郑局长。哪知道郑局长偏偏这时出了事。本想好好享受生活的郑球一时万念俱灭。咬牙切齿要找稽老板报仇雪恨。可偏偏稽老板也被毙了。于是两眼一闭,完了。啥都完了。
  要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一次意外听说稽老板还有一个女儿在大陆,原本心如死灰的郑球立刻又来了精神,费尽周折才了解到了这个叫“小月”的女孩被宏达物业总经理汪一彪收养在家里,于是,一个恶毒的念头就涌上心头。今天,他躲在角落里已经有几个小时了,当看到汪一彪一行人回来的时候,他有些犹豫,毕竟一个难敌几双手。可是正好看到院子里只有二个孩子是,就毫不犹豫地跟上来企图作案。两个孩子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危险就在身边,他们正朝着房间里面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时迟那时快,郑球一个箭步冲到前面,一把抓住小月,转身就跑。
  “有坏蛋。抓坏人啊。”子豪大声呼喊,一边用手里的铲子打郑球。
  说来也是碰巧,铲子正落在正郑球的脚下,他一脚踩下去,脚一滑,“扑通”一声摔个狗啃泥。
  何健毕竟是军人出身,一个箭步从房间里窜出来,正好看见郑球要跑。
  “站住。”何健一声大吼。
  郑球出于本能的一哆嗦,一转身。小月被吓得哇哇直哭。用小手不停地胡乱抓着郑球的衣服、
  “把孩子放下。”何健威严的又是一声大吼。
  “放下,凭什么?”郑球的眼睛闪过不易察觉的凶狠。“老子的事,你少管。”
  “我管定了。”何健一句一顿地说,然后故意握紧拳头,立刻,骨头和骨头摩擦的“咔咔”声悦耳灵动。
  郑球心里骤然一惊,心说今天碰到对手了。可他没露声色,眼睛死死盯着何健的眼睛。
  此时何健真后悔没有带枪,要是有枪还不就是就是举手之劳。
  何健故意抬起一只脚,明晃晃的军鞋让郑球瞧得一清二楚。没办法,他只好一甩手,小月被种种地丢在沙地上。
  “别伤了孩子。”李煜忽然出现了,她慌慌张张的从客厅窜出来,一直冲到小月的跟前,地下身子抱起小月。小月哭哭啼啼地搂着李煜的脖子,李煜则小心翼翼的把好小月抱好,随后扭过头对郑球笑了笑郑球一愣,还没有醒过神来,李煜一大把的黄沙就扬了出去。郑球猝不及防,急忙用手去挡,李煜就势一脚,正踢在郑球散文小腿上,郑球站立不稳,“扑同”一声摔倒在地。
  几乎是同时,何健一个马步快三拳。人也呼啸而至。郑球也不含糊,一个“鲤鱼打挺”。后侧一步,双手一展,一招“白鹤晾翅”。俗话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一点不假。二个人在院子里一招一式地对打起来。我正好赶到,还以为是在切磋武艺,就没有打招呼,独自欣赏。
  郑球身材高大,一脚一拳都带着呼呼风声。何健和郑球一比,正好小了一圈。不过何健灵活的像只猴子。
  孩子堆的沙雕被踩的一团糟。沙具也被踢翻了。
  又斗了一会儿,郑球害怕了,这啥时候算是个完啊。所以,他一收身形,想溜。
  何健哪里肯放过他,步步紧逼。
  郑球急了。一个“鹞子摘桃”。猛地一后撤,飞身就跳出了院子。正好和我撞个满怀,我不知所措,被郑球死死扣住喉咙,这一下我才明白,人家是两军对垒,我不经意将当了人质。
  何健这时也追出来,他的身前身后陆陆续续围过来许多警察,我们的身前身后也全是警察。
  “放我走,要不就杀了他。”郑球恶狠狠地咆哮。
  “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放了人质,你还有生路。”何健威严地警告。
  “没用,说什么都没用,我要车。”郑球还在叫嚣。
  何健从一个警察手里夺过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征求的脑袋。
  “在不放手,我开枪了。”
  “你敢。”
  “啪”的一声枪响,郑球头顶的帽子被打飞。
  “放不放人?”何健又是一声大喝。
  “不放。”
  “啪”的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郑球的前额飞过去。立刻,郑球的头发一分为二,中间是深深的一条沟壑。
  “放不放人?”
  “我放……”郑球颓废地瘫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嘀咕,“啥人哪,比我还恶。”
  何键不动声色地吹了吹还在冒烟的枪口,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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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9 19:36:4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何玉忠 于 2022-12-19 19:43 编辑

   
26

一艘乌篷船慢悠悠的在阳澄湖面上荡漾,船上挂满渔网,渔网上缀着白色塑料做的鱼漂,绿色的网格里还夹杂着一些散乱的湿漉漉的贝壳。船头横着一根松木杆,松木杆上立着几只钓鱼郎,黑色的羽毛上挂着水珠,黑里镶着红边的眼球死死地水面的一举一动。

乌篷船的中央面积很小,一张桌子就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二的空间、汪一彪木头一样的靠在船席上,一口接着一口的超嘴里灌酒,浓郁的酒香在船里弥漫。他的对面是子豪和小妹,二个孩子还没有从惊慌里缓过神来。几天前的一幕还像电影一样一幕幕闪现,那黑洞洞的枪口,密集的暴风骤雨般的子弹。那因恐惧而变形的眼神,还有中枪后涌出的眼红的血液,白白的豆腐脑一般的脑浆……此时,二个孩子无助似地紧紧偎依在一起,小手相互用力拉着,生怕有一丝分神,对方就会跑掉,会像郑局长和稽老板一样,从地球上永远消失……何健蹲在船头,用手轻轻抚摸钓鱼郎粗壮的脚掌,眼睛里飘着不易察觉的冷酷。其实他心里很矛盾,当初来到鹿城是稽老板接风,吃得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的一种愿望。一种施舍。虽然是人之常情,可那也是一片心啊。可是现在,稽老板却死在自己的枪口下,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要是自己的口令晚一点,稽老板也能会有生还的可能,那么自豪和小妹恐怕就有危险了。在稽老板和子豪之间选择。亲情的血肉相连完全可以战胜朋友,况且自己和稽老板还谈不上是朋友,不过是受人点水之恩罢了。子豪就不同了,他的身上有一半的血统和自己一致。关键时刻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没有一丝错误。于情于理都是正确的。可汪一彪却不这么认为,他是个性情中人,把哥们义气看得比天还大。他的印象里如果没有稽老板,没有和稽老板微妙的关系。他的事业不可能如日中天。所以,他觉得和稽老板几乎是一个整体密不可分。所以,他特意约何健湖上一谈,可谈什么呢?

周围静悄悄的,甚至没有一丝的风。

另一侧的船头并排趴着二条狗,是郑局长的“王子”和稽老板的“公主”。此时的“王子”和“公主”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病怏怏的靠在一起。尤其是“公主”。自稽老板死后,她几乎一周时间没有吃一点的食物,每天就是眼光散漫地盯着远方。没有人给她洗澡。使她的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何其丽试探帮助她几次,都没有成功。没办法,何其丽就把“王子”送过来,二条狗一见面,才发现了彼此的狼狈。于是就嘴对着嘴,低声的“呜呜”。什么意思谁也不懂。不过从那以后“王子”也不吃不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公主”。何其丽凑近看过,才发现二条狗一直在流泪。何其丽眼睛一酸,当时就哭出了声、

忽然,“公主”抬起头,对着遥远的天空哼了一声,就头一耷拉,死了。

“王子”用头紧紧依偎在“公主”的头上,嘴里也含混不清地呜咽着。

大家不动声色,静静地望着它们。

“王子”低吟了一会儿,就摇摇摆摆的站起来,回头看了看船仓里所有的人,然后用嘴叼祝“公主”纤细的脖”子,艰难地朝船边拉。到了船边。“公主”扑通一声掉进湖里,“王子”也是一声长啸,这叫声太渗人了,之后也“扑通”一声跳进湖里。汪一彪准备伸手去啦,来不及了。船上所有的人几乎是眼睁睁看着二条狗落到了湖里,也清晰看到了它们紧紧抱在一起,随着大团的气泡不断上升,“王子”和“公主”在慢慢下沉,直到湖面上没有一丝的波澜,静悄悄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钓鱼郎回过头,看看船舱里的人,它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汪一彪又开始喝酒了,这次是一大口,嘴里嘴外全是辛辣的酒。

“喝什么喝?这点小事都詬不住,能成什么大事?”何健大声的斥道。

“这事小吗?小吗?”汪一彪眼睛立刻喷出了火,“你看成是小事,对我来说这是大事,天大的事。人都没了说什么都是屁话。没用,没用,统统的没有。”汪一彪大声喊叫,随手把酒瓶丢到了湖上。然后头一歪,嘴里开始了呢喃:空的,什么都是空的。

何健不理他了。他对汪一彪是了解的。所以,对于他给稽老板收尸也没有觉得不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要不是这样,他当初也不会东躲西藏了。也不会和稽老板攀上了交情。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大的事业了……何健不出声了,他心里明白,汪一彪是有恩必报的人,他现在的心里谁都能够理解。

“姐夫,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必总和自己过不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就不要太往心里去了。稽老板虽然没有了,可这孩子还在,孩子是无辜的。你可以把对稽老板的好用在孩子身上,多多关心点她比什么都强。你说对不对?”何健不轻不淡地劝着,心里却在想,妈的,哥们义气和原则一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舅舅。”子豪颤颤巍巍地挪挪屁股,伸手抓住何健的衣角。

“子豪,有事?”何健低声问。

“舅舅,稽伯伯是好人还是坏人?”子豪问。

何健猛地一愣,好人还是坏人?自己也搞不清楚。好的标准是什么?坏的标准又是什么?二者之间的差异又在哪里?何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子豪那黑黝黝的充满渴望的眼神。再看看小妹,也是一副真心等待的模样。

“子豪,稽伯伯对你好不好?”何建发过来问他。

“好。”子豪没有犹豫。

“那他就是好伯伯。”何健耐心地说,“伯伯对你好,就说明他是好伯伯。”何健说。

“可是好伯伯是不是好人呢?”子豪又问。

“这个……”何建打了个遁,“那你说呢?”

“我说伯伯是好人。”子豪肯定地回答,“他原来好像不怎么好,后来一点一点的学好了。是吗?”

何建不忍心伤害孩子的心,就是:“是的呀。”

“不是的……不是的……”小妹忽然插话,然后对着子豪说,“小哥哥,你忘记了,爸爸叫我们来时告诉我们的,爸爸是坏人,我们可能是好人也可能是坏人。如果坏人抓住了我们当人质,我们就是好人了,小哥哥,你忘了吗?”

“没有。”子豪说。

“还有,爸爸说好人是要保守秘密的。我么是好人,就一定要保守爸爸给我的秘密啊。”

“那你还说。”子豪大声对小妹喊起来,“不要说了。”

何建眉头一皱。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汪一彪也是一愣。

“好人不许说谎的啊。”何健轻声说。”你们要当好人吗?”

“要当好人。还要像舅舅一样当解放军。”子豪大声地说。

“所以不能说谎话。”何健这会加重了语气。

子豪回过身,抓住小妹的说,“我们不能说谎,舅舅是解放军,我们就和舅舅说了吧。”

小妹胆怯地对子豪说:“爸爸让我听你的,你说吧。”

子豪这才放心了,他从单薄的衣服里掏了半天,才拿出一个手绢包着的信封,递给了何健。

何健不解地接过来,打开手绢,是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上面用繁体字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封口没有黏贴。何健疑惑地抽出信,是稽老板的笔体:

小妹,子豪:

如果能看到这封信,就说明我可能是凶多吉少。孩子们,不要难过,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我真诚的希望你们能忘记这一段不愉快。

说起来挺遗憾的,我没有看到你们健康成长,也不能为你们的将来做一点的贡献,这都是命啊。谁也改变不了,包括我自己。

其实,我误入歧途已不是一年二年的事了,今天的局面也是我预料之中的,我不埋怨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一直以来,我就是在刀刃上舔血,时时刻刻都有危险……

这里还有二张存折,一张二万的送给老汪,告诉他是我赎罪的钱,他一定要收下。另一张10万元是留给小妹的,小妹还小,就烦请老汪代劳,当然了,老汪也有权支配这十万元,即使一分也不留我小妹,我也不会怪他……

何健眼睛有些湿润,他把信递给了汪一彪,

汪一彪接过信,只看了几眼,就央求何健读给他,里面的字他有好多不认识。于是,何健就一字一句的读起来。读着读着,就感觉到汪一彪的双肩一耸一耸的,一只手掐在另一只手的虎口上,掐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猛地,他一把抱起了小妹。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顺着黝黑的脸颊流下。

“叔叔别哭,叔叔别哭。”小妹用细嫩的小手不停地为他擦着眼睛。

“不要叫叔叔,叫爸爸。”汪一彪忽然说。小妹楞了一下,浑身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哇”一声大哭,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爸爸……

子豪也被感染了,他依偎在何健怀里。高兴地也喊起来:我有妹妹了,我有妹妹了。

这时。船头的钓鱼郎忽然直直地扎进湖里。随着巨大的水声,一条半米长的大红鲤鱼被甩进船舱。

“走。我们回家。红烧鲤鱼。”汪一彪放下小妹,乐呵呵地招呼,“回去再喝几盅,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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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何其多的命令,第一梯队五千名战士携带者必要的装备,趁着朦朦胧胧的夜色悄悄潜伏到者阴山南麓,开始寻找可以栖身的洞穴隐藏。
  夜色里,五千人的队伍悄无声息地借助于芭蕉叶宽大的叶片和低垂的灌木林运动。没到半个小时,就完全隐入了山岗深处。
  何其多也在其中,她携带一名新毕业的军校学员大辉在山巅的一块巨大岩石下找到了一处洞穴。借助于手电筒的光亮,二个人依次爬进去。这个洞否还真是不小,呈长条状。和之前同李煜共同蹲过的山洞有些不同。之前的有滴水和水渠。这里没有,而且这里的石头也不及之前的光滑。这里的石头是褐色的,尖尖的布满石壁。地上还长有薄薄的地衣,地衣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稍一触动,就发出一种难闻的气味,何其多连忙捂住鼻子。大辉稍微慢了一些,就忍不住地打了几个喷嚏……稍事整理,何其多就凑到洞口,搭眼眺望外面起伏的山岗。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月光的一丝光亮隐隐约约照射着,曾经满眼的绿色被深深埋在月光之下,只有山岗一路蜿蜒着直通向遥远。夜色下显得面目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一阵微风吹过,低矮的植物在轻轻摇曳,就像农村的麦浪,此起彼伏。
  何其多心里暗想:真是潜伏的大好时机,在特定的环境里,人和植物是肉眼根本没有办法区分的。
  大辉是今天才毕业的学员,身材瘦小,比李煜足足小了一圈。倒是和何其多有些相像,一样的细长条,就是看得有些单薄。所以才有了“长条勤务兵”的称号。这个绰号的来源是因为何其多,既然有“长条师长”。那一定就得有个“长条勤务兵”。
  今夜,两个人都挺兴奋,没有一点的困意、瞪着大眼睛直到东方的山顶有了鱼肚白的曙光。
  “这回可以休息了。”何其多说。
  一转头,却猛然发现了一条大蟒神。它正稳稳地盘在一块石头上,蛇头高高竖起,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们。
  “蛇。”大辉恐惧地大喊一声。
  “别乱动。”何其多轻声说。一只手慢慢地掏出短枪,想了想,又慢慢地放下,随手抓起一把匕首。
  蛇屹然不动,眼睛狠狠地望着,慢慢地,身体矮下去。
  可能是没有恶意,何其多想,于是,她回身拿过一盒午餐肉的罐头,用刀一点一点的撬开,香浓的肉味立刻在洞里弥漫。
  蛇的眼睛里马上有了一丝光泽,身体不由自主地又挨下去一大截。
  何其多小心地去掉铁皮,把一大块的肉切成几片,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大蟒蛇的眼前。大蟒蛇眼睛一直盯着那几片肉,一见何其多离开,马上低下头用嘴去吃肉,只一用力,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一下就把肉送到了嘴里,然后是一个吞咽动作,就清晰地看见肉在脖子里慢慢下移。吃过之后,大蟒蛇又开始张望。
  何其多明白了,这一举动说明它还想要。
  于是,何其多又撬开一盒,还是像第一盒一样送到了它的嘴边。这次大蟒蛇没有犹豫,一下就吸了进去。吃完后,还是用那种渴望的眼神,何其多于是故意假装慢了一小点,大蟒蛇的眼神立刻就闪过一片凶光。没办法,只能继续喂它,一连吃了九盒,才心满意足的把头埋进身体里,呼呼睡起了大觉。
  大辉早就憋足了力气,准备一刀结果它的性命。
  “不要。”何其多低声说,“我们就供它吃喝,又能怎么样,它只吃肉不吃我们的肉就不错了,我们就是浪费了几盒罐头,如果有一天没吃的了,一天大蟒蛇是不是够我们享用半个月了。”
  大会这才点点头,不再吱声。
  这是天已经大亮,洞里却没有意想中的那么热。
  何其多明白了,是大蟒蛇的功劳。
  忽然,在前面的山岗上传来了吵闹声,循声望去,一个战士正和一条蛇搅在一起,战士用手牢牢掰开蛇嘴,身下压着蛇的身体。看得战士已经筋疲力尽。
  何其多还没有醒过神来,还在睡觉的大蟒蛇“嗖”地一声窜了出去,动作之快叫人难以想象,只见它快速的奔到那条蛇前,吐着火红的信子,似乎在讲着什么,那蛇就“呼啦”一是在那个松开了那个战士,转身又“嗖”一声钻进洞里。
  何其多明白了,心里说,一定要把蛇留下,让它和我们共同生活。是战争,让我们入侵了它们的家园,和睦相处才是唯一的没有办法的办法。
  和蛇岛不同的是,者阴山还有其他的生物。种类也不少,但蛇是最多的,叫“蛇山”也不为过。者阴山无数洞穴里几乎都有蛇的存在,尤其以北麓为多。那里地处山北,没有那么热,正好是蛇类繁衍生息地,可惜越南人过早占领了有利地形。捕蛇对于常年生活在丛林里的民族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所以蛇被迫南迁,这些蛇在未来的三年里和战士们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前提是我们要为它们准备必要的食物。在战争最艰难的时期里,这些蛇又奉献了自己的身体。使我们的战士们终于熬过了漫长的夏季。在双方枪炮对立,后勤完全中断的一个月里,战士们吃蛇肉,喝蛇血。个个满面红光,而对面的越南人却惨了,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绝大部分因耐不住饥饿而走出洞穴,向我军投降。在秋季攻势展开的时候,我军便以绝对的优势干净利索地把越南人驱逐出了国界。
  所以,战争的胜利有时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这些道理,何其多是在清楚不过了。她的眼神从进洞穴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观察,脑袋一直想在高速旋转。要取得根本的胜利就一定要把计划做得天衣无缝,不能有一丝的瑕疵,一丝的瑕疵可能就会导致整个战事失利,失礼的代价往往是惨重的。需要无数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也可以说是要用生命来弥补。一个生命从孕育成功到逐渐成熟,蕴藏着多少人的汗水和心血啊。一场战争将会有多少家庭从此妻离子散,或者是永远消失……想到这里,何其多感到了肩头的重量。
  “大辉,记录一下。”何其多小声吩咐。
  大辉此时正在调整卫星发报机,她的小手灵巧地在一排排毽子上跳跃。
  “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她朗声回答、
  “第一,请工兵营在山脚炸开二个直径三十米的大坑,深度2米。用作未来的储水之用。第二,所调用物资分三批在一周内送达具体地点。第三,第二梯队二日内到达预定地点集结……”何其多慢声拉语地讲着,大辉小手轻巧地敲打键盘,之后,一张薄薄的打印纸出现在何其多的面前。她仔细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吩咐发出。大辉手指一点,就完成了输送,那张小小的纸片随之开始发热,瞬间燃烧起来,化成了一团灰烬。电风扇一转动,立刻,一股强劲的风把灰烬吹出了洞口,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处理完毕,何其多的眼神还没有从从远方收回。她心里还有一丝的忧虑,气象专家说最近会有一次大雾的天气,是不是可以利用大雾进行一次小规模试探想的攻击?两军对垒,都有消灭对方的想法。如果我们按兵不动,敌人一定会来骚扰。这么一想。不如我们变被动为主动,一旦敌人意识到了危险,一定要做好应对的准备,这种这种作战方式是守而不是进攻,如果动用一千人参战,就可以搅乱敌人的整个战场规划,会不会更好?想到这里,她心里暗暗决定,来个雾天诈骗,看看效果如何。古代诸葛亮草船借箭,取得了惊人的效果。我们也来一次,虽然不能借到箭最低起码可以消耗敌人的军火,这战事一开,后勤供给问题一定是首要的问题。缺少了弹药和武器装备的军队,其后果是一定很惨的。
  想着想着,何其多笑了。
  “参谋长,有什么喜事偷着乐?”大辉凑过脸,顽皮地问。
  “我觉得胜利在望了。”何其多用手指点了点大辉的前额。
  大辉不好再多问,就陪着何其多一齐笑。
  南国的天空此时碧绿如洗,大片大片的白云在空中悠闲地飘荡着。一会儿挤在一起,像一群骏马,咆哮者奔跑着;一会儿像可爱的小白兔,有的在啃着胡萝卜、有的在荡着秋千。不远处,还有一群大雁,呱呱叫着穿行在白云蓝天之间……天空下,大片大片的棕榈树正在蓬勃生长,尽管有一些枝条或者叶子被炮火炸掉,露出白茬的木质部。远远望去却丝毫掩饰不住满眼的绿色。还有巨大的椰子树,上面挂着脸盆大的椰子……
  她暗想:还是没有战争好哇。人们就可以在大自然恩赐的阳光下尽享这柔柔的清风,就可以采摘诱人的香喷喷的果实……
  大辉虽然第一次上前线,可她并没有感到可怕,倒觉得这是一次野游,一次有意义的野外探险。
  “你害怕吗?”何其多问她。
  “既然来当兵,就何惧马革裹。”大辉表现的英雄气概令何其多相当满意。于是就问:“写入党申请了吗?”
  “我早就入党了,有三年党龄了。”大辉骄傲地说。
  “不错,孺子可教也。”何其多故意逗她。
  不知不觉,山峦的明亮开始渐渐变淡。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也越来越浓,像像鲜血一样。
  何其多看看手表,离工兵炸储水池的时间不远了。
  果然,没多一会儿,山脚传来了雷鸣一样的轰响。整座山似乎都跟着颤抖。少有黑色的天边马上又红起来,火烧云的颜色也暗淡了许多。
  何其多眼睛开始忙绿,一会儿看爆炸现场,一会儿看周围有没有异常。整个山麓还没有一丝声响,静得可怕。忽然,何其多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身影,这是一个刚从地里钻出来的活生生的人。只见他小小的个子,在夕阳的余辉里站着,影子被拉得好长。
  何其多急忙举起望远镜,调了调物镜,这才看清。是一张娃娃脸。眼睛凹得很深。头发浓密而凌乱。面色黝黑,鼻子下是一长串的鼻涕。无疑,这是一个孩子。
  何其多心里一哆嗦,这是战场,战场应该是军人争夺和杀戮的地方,怎么会有孩子呢?
  又是一个身影从地里钻出,望远镜里,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快速地抱起孩子,然后,一猫腰,看不见了。
  何其多心里又是一惊,暗自庆幸女人和孩子没有受到伤害。
  她若有所思地放下望远镜。她搞不懂,这是战争吗?好像觉得是一场游戏,完全没有战场上应该有的冷酷和仇恨。他也清楚就刚才会有无数的枪口瞄准他们的脑袋或者胸膛。这人是怎么了,疯了。
  “参谋长,你看。”大辉忽然又叫了起来。并用胖胖的手指指向山巅的右侧。
  循着方向,何其多看见了一群人从地里钻出来,彼此靠在一起,目光直视山脚弹雨横飞的储水池附近。
  是开枪?还是沉默?何其多犯难了。
  何其多握着扳机的手指头有些微微颤抖。她知道只要自己开了第一枪,接下来就会有五千只不同口径的子弹射出枪膛,这一群人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忽然,一发炮弹的啸音由远而近,在一群的前方五米远的地方爆炸。一群人立刻乱了营,蜂拥着朝后退,随身携带的壶啊桶啊什么的丢了一地。其中一个还被弹片划伤腿部,被人拖着。
  “轰隆,轰隆。”又时连续两声巨响,这次调整了射击诸元,二枚炮弹准确落下。之后又是排山蹈海的一阵攻击,大约半个小时后终于停止了。
  山脚的树木被掀掉了大半,棕榈和香蕉树火势正旺。“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阵阵热浪不断袭来。
  何其多心里明白,敌人是缺少水源了。没有水就意味着无法坚持下去。
  “大辉,起草电报,命令第二梯队携带十天的饮用水和干粮。”何其多说。
  大辉答应一声就执行去了。
  何其多把目光投向洞穴以外,看着山脚还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忽然,她又看见了一群人,正从山脚的一次在慢慢移动,离的太远,还有阵阵烟雾阻拦。何其多看得不真切,她转身抓起望远镜,这才看清了是一群人,还是拎着盛水的器皿,已经靠到了储水池的边缘。有的蹲下身取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居然都是女人,而且一丝不挂。
  何其多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其实,所有的战士们都看到了这一幕,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有开枪,眼巴巴看着她们取水走人。
  一群人回去了,只隔着没几分钟,又是一群人出来了,还是一样的赤身裸体。不过这次没有取水走人。而是用粗大的叶片拍打还在燃烧的火焰。大约半个小时,火被彻底打灭了。这才凑到出水池边取水走人。
  这一群人还在回去的路上,又一群人涌出来。就这样,源源不断的取水走人。
  “也好,让她们取吧。”何其多无奈地说。
  这一天很清静,几乎没有枪声。
  天开始黑的时候,我们的战士也来取水了。何其多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只能眼巴巴瞧着。战士们用的是军用背壶,也没带枪。一行十几个人依次取水。储水池一分为二,敌我双方各忙各的。相安无事。
  忽然,敌人的人群里出现了持短枪的人,对着我们的战士连连射击,二名战士应声而倒。
  “啪。”何其多开枪了。几乎是同时,无数洞穴里马上喷出火舌,一群人被打的吱哇乱叫,接连不断的倒下。
  没多一会儿,枪声停止了。周围静悄悄的。
  “大辉,传我的命令,以后不管是什么人,一律格杀勿论。”何其多狠狠地说。
  “这样行吗?”大辉不无担忧。
  “我下的命令我负责。”何其多斩钉截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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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4 19:34:4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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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城这座新崛起的装备重镇,被经济学家称之为“江南奇迹”。其核心地带经过十余年的变迁,已由西逐步倾斜到东部碧波荡漾的移动到阳澄湖畔。最高的建筑就是位于湖滨东路的外国语学校图书馆主体大楼,其钟楼高达二百一十米,是鹿城乃至华东地区屈指可数的高塔之一。在高耸的塔顶上,巨型广告牌闪着金色的光芒。一个射天的远灯射出的光线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异常壮观。
  此刻,在湖滨路上,无数的人翘首驻足。不是在欣赏宏伟建建筑,而是要急切的了解刚才发生在十七楼的那惨绝人寰的一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军分区快速反应部队副支队长何健在得到当地公安机关的求援后第一时间率二名狙击手到达军分区二十层的露台上。这里居高临下,可以居高临下观察图书馆里的一举一动,二名狙击手分别找到了最佳射击位置,三米多长黑洞洞的枪口直抵城市上空。对讲机里,何健和公安局的政委夏晓吉简短沟通后,立即又组织四名战士把绳索固定在广告牌粗大的铁架上,人手持滑轮沿着外墙缓缓下移到十八楼的外面。全副武装的战士像蜘蛛侠一样牢牢黏在墙上。绳索下端一直垂到了地面的草坪上。
  二十分钟前,稽老板和郑局长像二条疯狗一样。各自舞动着一只短枪,从宠物店的前门逃出。缘由很简单,郑局长借职务之便,和稽老板狼狈为奸,大肆侵吞国家资产用于修建楼堂馆所,尤其是染上赌博和吸毒后更是疯狂到了极点。俗话说纸是包不住火的,终于东窗事发,郑局长虽贵为公安局长,在证据和事实面前也是风光不限。乖乖接受调查结果是天大的窟窿。二个人追悔莫及,苦苦想了三天三夜,最后横了一条心:宁死也不坐牢。于是,趁人不备,稽老板把自己的女儿如烟和碰巧来玩的子豪一起带上车逃窜。刚一出大门,正好和法院的执法车相遇,一名法警下车勒令郑局长驾驶的小车停下,籍老板此时眼睛都红了,他伸出手,一枪“啪”地打在法警的前胸,一腔热血立刻喷到了大路上。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郑局长一打方向盘,整个车就挤了过去。在二车相擦的一瞬间,稽老板又是“啪啪”二枪。之后郑局长一踩油门,小车扬长而去。小车此时面目全非,后视镜没有了。玻璃上还有红红的献血,雨刮器一扫,整个玻璃马上被红色所覆盖,根本看不清楚。小车于是歪歪斜斜地在路上横冲直撞,伤了不少行人。一个轮胎也爆胎了。在行驶到湖滨路的时候,为了躲避一处待维修的广告牌,小车一歪,正撞在外语学校的门岗上,由于惯性所致,车子侧翻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郑局长和稽老板像二只斗败的公狼,曾经的嚣张气焰没有了。尤其是郑局长,也算是干了一辈子的老公安,可惜晚节不保。好在河水不深。水面才漫过轮胎。坐在后排的籍老板和两个孩子安然无恙。郑局长可就惨了,他的前胸压在方方向盘上,已经伤得不轻,水汲汲的渗着红色的血液。一只手臂夹在了车子和岸基边的铁闸门上。疼得他嗷嗷直叫,就是拿不出来。
  岸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有的人递过来绳索,有的人打电话报警。
  郑局长又气又急,索性抓过副驾上的一把锋利的刀,“咔嚓”一声砍断了手臂。
  二个孩子看在眼里,被吓得哇哇大哭。
  郑局长的脸上全是汗珠,他大喝一声:“上岸。”
  于是稽老板抱起二个孩子,踉踉跄跄的上了岸。郑局长忍着巨大的疼痛,也尾随其后。
  上了岸才返现守卫的保安躺在血泊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那他娘的混蛋,搞什么鬼?”稽老板一声大喝,枪口直抵郑局长的胸口。“我们怎么办?“
  “上去再说。”郑局长无力地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籍老板也没办法,只好一路歪歪斜斜地闯进了图书馆的大楼。大厅里灯火辉煌,电梯正好开着。
  “进去。”稽老板大声喝道。
  几个人于是顺着电梯朝上爬。
  到了十七层。“哗”的一声。停电了,电梯不走了。
  怎么办?籍老板急了。
  “用刀撬门!”郑局长有气无力地说。
  于是,籍老板用刀撬门,门一下子开了,没有被卡在中间,停得恰到好处。
  稽老板抱着孩子下了电梯。
  “拉我一把。”郑局长几乎是哀求。
  籍老板停下脚步,无奈何地回身拉住郑局长仅剩的一只手臂……
  这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前面全是大块的蓝色的玻璃,悠悠地闪着青光。
  籍老板把二个孩子绑在一起,然后挥舞着短枪,对郑局长大喊大叫:“都是你他娘的害了我,要不是你,我好好的活着,犯得着着这个罪?”
  郑局长脸色惨白,他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李老板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到底是谁害了谁?我公安局长党当的好好的,要不是你怂恿,我犯得着吗?”
  “那他娘的还怪我?”稽老板咬牙切齿,“我们今天是死到临头了,还是先送你上路吧。”
  “你……你他娘的过河拆桥?”郑局长大惊。
  “那又怎么样,我先宰了你解解恨。”稽老板说完。“啪”地一枪打在郑局长的额头上,郑局长还没来得及哼一声,红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就汹涌而出。籍老板还不解恨,抬脚“啪”地又把他踢到了巨大的玻璃前。再补上一脚,随着一声:“轰隆”巨响,郑局长庞大的身躯就像一个面口袋,飘飘悠悠地从十七楼上落下,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之后“轰隆”一声摔在湖滨路上。此时的郑局长,面面糊糊的就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臭肉……
  何健所了解的还比准确,目前只知道暴徒施暴,一人損命,具体不详。
  何键不动声色,用远红外的望远镜仔细观察里面的情形,只见李老板手舞足蹈,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在他身后。还有二个孩子被绑在一起,何健调调目镜,清楚地看见了子豪因恐惧几乎变形的脸。
  “啊。”何健差点叫出声来。
  夏政委不了解这些,他心里微微一动,部队出身的战士也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没什么特别吗。
  “事不宜迟,马上行动。”何健果断的对夏政委说,“稍一犹豫,人质可能会有危险。”
  李政委还在迟疑,何健却用对讲机发布了命令:“猎手听到了没有?”
  “猎手一号明白,请指示。”
  “猎手二号明白,请指示。”
  “野狼听到没有?”
  “野狼一号明白,请指示。”
  “野狼二号明白,请指示。”
  “野狼三号明白,请指示。”
  “野狼四号明白,请指示。”
  “全体注意,听我口令,我喊一二三,到二时猎手行动,到三时野狼行动?明白吗?结束。”
  全体一致回答:明白。
  于是,何健看看表,大声发号施令:一……二……三……
  立刻,两支狙击步枪同时喷出火舌,稽老板的脑袋当时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四名战士几乎同时破窗而入,四支冲锋枪对着同一目标,一齐开火,稽老板本来就残缺的身体立刻成了筛子。
  湖滨路上喧嚣的街道车水马龙,仰着脖子的然不约而同发出“滋滋”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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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4 19:33:4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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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城其实就在上海到南京之间,是黄金线上的珍珠。一望无际的平原偶尔有几个不高的山峦,最高的山峰是马鞍山,这座被日本人炸掉了三分之一的大山,像一条庞然大物卧在江南的土地上。山上枝叶茂密,鸟语花香。马鞍山之东是三环相绕的太湖,湖面上帆影点点,捕鱼的网像一片片锋利的刀无情地切割水面。西边就是鹿城的管辖范围。其中绝大部分是阳澄湖的水面,湖周围区域水网交错,蓝色的溪水在静静的流淌,偶尔有小舟的影子,岸两边几乎都是高高的芦苇,白白的苇穗在微风的轻拂下频频点头,像大海里的波涛一浪高于一浪。
  湖滨路早已拓宽,新植的香樟树还用四支粗壮的木头固定,一米之内到地面还刷着白色的油漆。没有叶片,全是枝枝杈杈的树干。树下是一长溜的一串红,整齐的生长。这种植物是鹿城的市花,一年四季总是火红火红的刺人眼睛。无论是流火的七月还是潮湿的冬季,总是高傲地挺着细细的茎,令人耳目一新。
  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我终到了鹿城的地界,这时天已经暗了。汽车还没进站,我就感到了一股燥热在车厢里涌动。封闭良好的车内竟然有些湿润,玻璃外窗挂着薄薄的浅雾。车门一开,一团热气立刻拥来。呛得人喘不过气。我急忙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手绢擦汗,没到过江南的人,是根本无法领略这令人窒息的炎热。
  我于是提着行李,匆匆逃进了一小旅馆,打开空调,随着外机烘烘烘的声音,室内才有了一丝凉意。七月还真是有浓烈的火药的味道。
  隔着薄薄的窗子,我看到了军分区高大的建筑。所有的窗子都亮着灯,因为做了特殊处理,所以看不清里面的情形。院子里有一个高大的旗杆,一面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大门口有一门岗,哨兵一身轻装,双手握着枪身,纹丝不动。真是想象不出这大热的天他怎么受得住。
  右边就是军校的图书馆,此时也是一片灯火。因为无需保密,所以几乎都开着窗子,挂在屋顶的电风扇哗哗地转着,眼前无数的小昆虫无聊地飞来飞去。
  眼下,一块开阔地。开阔地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中间有几根钢管,正呼呼地喷着水,水花四溢,像一朵朵盛开的桃花。水池边缘是无数闪光的灯,正射在水柱上,特别漂亮。
  忽然,有几个人骑自行车的人在路边驻足。自行车或靠在粗大的香樟树干或随意丢在草丛里。人人伸着脖子,眼睛一直盯着图书馆的楼顶。
  经过了十多年的发展,鹿城已然成了亚洲发展最快的城市。这里南靠上海北依苏州,中国第一铁路的沪宁线穿越而过。还有新建的浦东机场、机场路、吴淞江码头。建设快了需要的人也多,所以,滨湖路上几乎是夜以续日的人流不息。没多一会儿,路上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几乎是个个都伸着脖子,目标都是图书馆的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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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4 19:32:30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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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者阴山麓的植被经过三个多月的休整,已渐入恢复旺季。远远望去,整个山脉几乎都被绿色所覆盖。尤其是山巅的芭蕉和棕榈,更是呈现出蓬勃生机和活力。所有的枝条都努力向上,大小无数的弹坑里野花争奇夺艳。空气中弥布着淡淡的青草的味道。朦朦胧胧的山脉像正欲腾飞的苍龙。弯弯延延的直通到天边、
  奉令返回前沿的师长何其多此时正隐蔽在一丛茂密的红伞树下,借助于红外线的夜视仪,正在仔仔细细察看周围的状况。方圆几十里都是一望无际的植被。
  先锋团团长予天道和先导连连长班中流共同端着巨幅的地图,地图上勾勾画画许多铅笔道。密密麻麻的符号布满整个空间。
  “予团长,你看这座山脉,绵绵延延足有四十公里,正好位于国境线上,是天然的界限。山上多生怪石,体积都很庞大,真是屯兵的好地方。尤其是这山巅平坦,石林重叠,犬牙交错。正好好作为胶合点: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何其多一边说一边摘下望远镜交给警卫员,“所以,我觉得这里就是我里要炫耀的区域。我之前蹲过山同洞,还算可以。天然的洞穴里有猫头鹰和蝙蝠,还有蛇。我们们就是要抢它们的领地,如果不足就自己再挖一些,不要太大,够二个人在里面生活就行。”
  “我赞成。”予天道回答,“还是应该有个名字好吧,叫山洞还是叫洞穴?”
  至于叫什么?何其多自言自语,叫山洞不错,可我们的战士住进山洞总不好吧。洞穴就更不行了,洞穴是动物的家,人虽然也是动物,可总得有真正的动物有个区别吧,再就是战士们住洞穴,不好听吧。不如就叫……叫猫耳洞吧。十二属相里没有猫,毛的耳朵异常灵敏,嗯,不错。
  “就叫猫耳洞吧。”何其多说,“老虎是、狮子都是猫科动物,猫还是老虎的老师。猫的本领比老虎可是大多了。猫耳洞里个个都是老虎的师傅,猫还可以抓老鼠和蛇,哈哈哈,是不是很威风啊。”
  予天道也笑了,看不出,还蛮有趣的。
  “战场上也来点暖色调,才不至于那么死板,年轻人嘛,总得有点朝气。”何其多多说。
  “是的……”予天道回答。
  不远处,高级参谋王克林带着先导连也赶过来。作为作为上级派来的巡视员,他当然了解战役所要达到的目的,可具体如何实施,他是一点计划都没有。所以,这次就是看看地形,了解一些情况,顺便看看何其多,毕竟已经二个多月没见面了。更何况在王克林的眼睛里,何其多就是完美的代名词。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不可小觑。
  “王高参,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在这里摆个龙门阵。你先了解一下,我们准备挖洞住人,预计要三千个左右,所以,我要一万把铁锹,一万把镐,三万个麻袋。”何其多用脑子粗略算了算,“还要二万套锅碗瓢盆和洗漱用具,怎么样?”
  “没问题。”王克林爽快地回答。
  “当然了,小的生活用品多多益善,像什么驱蚊子捉蚂蚁的药片都要。微型手电筒,电池水泵等等。”何其多说“一句话什么都要。”
  王克林笑了,都满足你。
  其实,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把敌人拖瘦、拖垮。
  “那么,我们回去开个会,好好研究一一下,如何?”何其多笑着问
  “好。”大家一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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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4 19:31:4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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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暂无战事,广褒的大地难得有片刻宁静。没有硝烟和厮杀,被践踏的植被也开始蓬勃的生长。加上是雨季,牛毛一样的雨丝足足飘了一个月。沟壑被污浊的水填满了。凌乱的杂草随波游荡,像一丛丛的孤魂野鬼。红河水位涨到了至高点,肆意的水流裹着褐色的土壤,一路翻滚跳跃。山岗的植被沐浴在风雨里显得很无助,无数的嫩芽从枝头顽强地绽放,一阵疾风吹过,所有的植被频频点头,。远远望去,像大海上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
  王克林的心里也是雨中带阴天,近一段时间一直没有转阴为晴。自那次何其多班师回朝,他顿时觉得眼前一派光明,所有的心事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于是,他急急忙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连夜赶到了何其多所在的部队。到了现场一看,不禁大吃一惊。不知是有人把消息透露出去还是各路记者神通广大。何其多走到哪里哪里都有人尾随。王克林根本抢不上槽。只要何其多一现身,各式各样的镁光灯就闪个不停。顿时何其多的象形被夸大了无数倍。一下子成了上帝的宠儿,成了大众聚集的焦点,成了英雄人物的代表。诸多校级军官,也包括王克林,全都被冷落到了一边。强烈的反差是王克林心里的那团熊熊燃烧的火苗开始降温。隐隐约约的感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其实,何其多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些情况的发生。她的脸没有一丝的笑容,完全没有功成名就带来的喜悦和自豪。她清楚的知道大战只是暂时的停歇,还没有到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之前的战役都是铺垫,决定性的战役是拖、越拖长越好、究竟还多久才能达到目的,现在还不得而知。所以,她总是想办法躲避,实在躲避不了,就简单的回答几句后想方设法逃之夭夭。
  有人问:“何师长,我是鹿城晚报的杨旭,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鹿城?何其多一愣,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生命力和他息息相关的有好几次。于是,她破例地点点头:“好吧,你来问。”
  “我们鹿城是个小地方,但我知道鹿城有你的亲人,想不想通过晚报对你的亲人和鹿城一百五十万人民说点什么。”这个记者很乖巧,仰着白白净净的脸朝上望。
  这是何其多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轻轻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说:“我是职业军人,保家卫国使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我就是想告诉鹿城人民,同时也请转告我们所有的各族人民,有我们军人在,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就可以过安定的日子,就可以享受每一天的阳光雨露。我们在前方流血流汗,这没什么,军人就是视死如归,但是我们需要全体人民的理解。我们军人一样是父母所生,一样的有血有肉有情感。但是,我们不会忘记祖国的嘱托,我们可能倒下,这并不重要,牺牲我们,享福全国人民。我们觉得这个代价值得,我们责无旁贷,义无反顾。”
  所有的人都热烈地鼓掌,现场气氛融洽。
  还有记者想提问,何其多一概推辞,因为她的心里,一直难以平静。父母的仇算是报了。村子里的乡亲们的仇也算是报了,可这种杀戮还要持续多久。她心里十一点谱都没有。
  王克林带领着前导排就在台下不远的地方。眼睛始终在何其多的身上游离。她的独特气质深深打动了自己,就连那举手投足都是那样迷人,
  前导排里有何健在哨卡的战友:三秦大侠吴子兵。楚天大侠方黑标。南方大侠林紫玉。赵思海因为受伤还在医院治疗。他们也知道何其多是何健的姐姐,却不知道王高参和何师长的微妙关系。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意王高参,而是伸着脖子看着何其多,总想在他的身上找出何健的影子。
  “黑标啊,你说这何师长除了个子高好像看不出有啥出奇的地方,咋就当上了师长呢?”骊山大侠晓龙是陕西人,声音很大。
  “这有什么奇怪,人家是军校的高材生,提前毕业,没有二把刷子能指挥三万人,毙敌六千俘获二万,自己才伤亡了不到五百,你呀,不佩服人家还真是不行。”楚天大侠方黑标是湖北人,个子矮,说话声音不高,“何健其实也是块好料,可惜受伤了,要不然可能也能混上旅长团长的干干,。”
  “你说人家咋都是人才呢?”三秦大侠吴子兵连连叹气,“一样的肩膀头扛个脑袋咱咋就不如人家呢,”
  “有办法,你去追求何师长,给何健当姐夫不就完了吗,简单快捷。”林紫玉开玩笑地说。
  “你小子昏特了。何健不揍扁了你才怪。”吴子兵一边说一边握成拳头,在林紫玉眼前晃了晃。
  “这你可别不信,这世上的事啊谁也没有预料,月老给谁牵线还说不准呢。”吴子兵不服气地说:“人家诸葛亮还娶个丑妻呢,有啥不可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混混,王克林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回过头低声骂他们不学无术,不说话能憋死啊。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低头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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