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外三首)
蓝夜
屋后那几棵香樟树一直绿着
偶尔有叶在风中飘零
我探出头时
已经春晚
几朵嫩芽似的花儿
在黄昏里弥漫着香气
疲惫大脑多了一些清醒
站在暮春的树下
看那繁星般的嫩芽
捧出一个夏天
《月光下》
走过小桥
昔日的小树高过头顶
枝叶掩映在水面上
闪动鳞鳞月光
少年的我正趟过溪流
不经意转身
与婆娑的叶对望
目光在翻滚的绿意中
逆流而上
太阳在地球的背后升起
《立夏》
一
行走青瓦白墙之间
难以看见
夕阳何时坠落西山
荒芜田野上的青草萋萋
寥寥几声蛙鸣
惊醒一春记忆
望眼欲穿的汗水
滴滴答答落进黝黑的沟壑
芋艿撑伞
蔗叶拔刀
稻禾逶迤千行
我的步履蹒跚令人心焦
二
母亲直起腰
上了田埂
回家准备晚餐
多少个黄昏
让我曾眼巴巴看着
长庚星一明再明
寂寥蛙声
在余晖里有点令人迷醉
《阅读或梦想》
一个字在书的怀里
一本书在字的梦中
一滴水一条河流
照亮前行小径
一行句子是铺路的方砖
一篇文章漾起波澜
翻开书
看那些标点符号在闪闪发光
一片汪洋
漫过还未读懂的峰峦
李哲夫诗潮流论坛精华推荐语:这是一首对于树有所企图的诗歌,看似传达自己的一个内心情怀与按不住的遐思,从另一层面上来看,却是借机想达到比树更深远的写实主义企图,或许说是一首比较成功的文字,探头等待树叶在风中飘零之时春已晚了,这个季节即将完了。喻树的境遇,是一种赞美词,树的境遇与自己的境遇,仿佛都有着不一样的生存状态。诗人笔下的晚春是:“几朵嫩芽似的花儿/在黄昏里弥漫着香气/疲惫大脑多了一些清醒”——蓝夜的诗《香樟树》是一种细腻的关注,或许南方与北方气候的不一样,春过去之时,树的嫩芽早已占满树枝,一个夏天或月夜里,满天繁星,犹如诗人笔下的嫩芽。唐代诗人柳宗元在他的诗歌《饮酒》里有佳句:“蔼蔼南郭门,树木一何繁。”或许吟咏古人诗意的树荫或茂盛的树,对应《香樟树》,却道出诗人内心的另一种心境,就该诗而言,喻之于树的形象,写出了情节与文字不繁杂,却有几个向度又及纵深的诗意。
《月光下》或许是一首年少时的顽皮心情与情景描述,从前的快,与此生的慢,月光下的畅游,仿佛一个夜晚,不说过多的惬意,只说一个好的心态,画面的美感,风景的优美,全都在:“枝叶掩映在水面上/闪动鳞鳞月光”——蓝夜的诗《月光下》的情景里的再次交织。一首诗,或一首好诗,总会出现某个维度上的某些有深度的诠释或一种定义。至于诗歌声学在某种意义上的韵律,停顿与快慢之间,或许那就是我们理解的一种抑扬顿挫,那是一个慢镜头的画面与情景的再现与定格,它来自于少年的某种记忆,在某个寂静的夜晚或月光下的某个时刻之中的“目光在翻滚的绿意中”。不说它有多温馨,至少我们还能找出一些那个时代与我们现在或此时的一种共鸣。【金代】诗人元好问在《倪庄中秋》的诗歌里,对于类似情景,有过这样的精彩描述:“山中夜来月,到晓不曾看。”感觉诗人蓝夜读过这类诗歌,由此才写出该诗。诗歌《月光下》之诗歌标题给人一种美感,只是很多人都用过,至于文字的新奇,倘能获得更多愉悦。结尾两句:“逆流而上/太阳在地球的背后升起”带着淙淙有声的浓郁气息而流淌一种语言的张力。
“芋艿撑伞/蔗叶拔刀/稻禾逶迤千行/我的步履蹒跚令人心焦”——蓝夜的诗《立夏》鲜活与灵动画面,仿佛一只只青春的昆虫或蛙声,它们一次次做着纸上的跳跃,它们翻动的,是庄家地,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那些成熟或即将成熟的农作物,预示一个诗人的夏天的到来,该诗这几句的语言力量,已经明示。它的夏天,它的流萤,闪烁一滴滴“望眼欲穿的汗水”。在这首诗中:“母亲直起腰/上了田埂/回家准备晚餐/多少个黄昏/让我曾眼巴巴看着/长庚星一明再明”。其中的“母亲”、“田埂”、“晚餐”、“黄昏”和“长庚星”被诗人工笔画似的写实或泼墨似的写意,一个山影一个月影一个身影,那都是母亲留下的,该诗如此再现了一种伟大与亲切和温暖的心境流露,又及清晰明快和通透的细节。由此,我们可以这样的说,该诗成功的文字或浓郁的诗意,得益于感人的细节。
该诗的一些具体文字或情节,有了超过火柴的温度,有了超过春的风度与夏的浓度。一本书的能量是巨大的,从一种微弱的无知上升到:“一滴水一条河流/照亮前行小径/一行句子是铺路的方砖/一篇文章漾起波澜”——蓝夜的诗《阅读或梦想》。关于梦想或光荣与梦想,那是诗人独有的思想,从一个黑暗到另一个光明的过程,诗意浓郁气息,激活“一篇文章漾起波澜”足以呈现其鲜活画面。“看那些标点符号在闪闪发光”仿佛绽开的一朵朵花,这是彼此的一种疼痛延伸到另一层面上,由此而产生的彼此幸福。不夸张也不嚣张的抒情写意,
它的交融犹如水乳一般。这是一个凌驾梦想之上又及理想之上的言说或传说,更是一种诗人内心的真切感受与深刻表达,至于该诗本身来说,主客体之间的相互照应,到具体落实到:“一片汪洋/漫过还未读懂的峰峦。”又是诗人一直的追寻与向往。其诗文质朴又及简约叙述,细微处足见其功力,不失为一篇优秀之作。